序言

前言

第一章 明天的寓言

第二章 忍耐的义务

第三章 死神的特效药

第四章 地表水和地下海

第五章 土壤的王国

第六章 地球的绿色斗篷

第七章 不必要的大破坏

第八章 再也没有鸟儿歌唱

第九章 死亡的河流

第十章 自天而降的灾难

第十一章 超过了博尔基亚家族的梦想

第十二章 人类的代价

第十三章 透过这扇狭小的窗子

第十四章 每四个中有一个

第十五章 大自然的反抗

第十六章 崩溃声隆隆

第十七章 另外的道路

生命存在于地球上，一直都是生物和周围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

很大程度上可以这样说，地球上所有动植物的自然形态和习性都是环境塑造的产物。就地球的全部时间而言，生命反过来对环境的改造的效果一直都是微乎其微的。仅仅是在一种新的生命品种——人类出现后，生命对大自然的影响力才变得强大起来。

在过去的四分之一个世纪里，这种力量还没能增长到足以对自然产生骚扰的地步，但已经开始导致一系列的改变了。在所有人对环境的影响中，最让人吃惊的是，对空气、土壤、河流以及大海造成的危险，甚至是致命的污染的威胁。这种污染带来的破坏很大程度上是无法恢复的，它不仅侵入到了生命赖以生存的环境，还侵入到了生物的内在组织里。在目前这种环境普遍受到污染的情况下，在改变大自然以及其创造出的生命的本性这一过程中，化学药品起到了相当有害的作用，它的危害甚至足以与放射性危害相提并论。人们知道那些在核爆炸时产生的锶90，会随着雨滴和飘浮的尘埃争先恐后地降落到地面上，钻入到土壤里，被生长在土壤上的草、谷物等吸收，并通过食物链进入到人体的骨骼里，然后永远存留在里面，直到完全衰变干净为止。与此相同的是，被播撒在农田、森林、花园的化学药品也一样会长期地留存在土壤中，并进入到生物的生理组织里，在一个个造成死亡的链接中不断传递、转移。有时它们会随着地下水神秘地转移，等到再次出现时，会在阳光和空气的作用下结合成新的形式，而这种新的物质可以杀死植物和家畜，同时也使那些在不知不觉中饮用了井水的人受到伤害。正如阿伯特·斯切维泽说的那样：“人们恰恰很难分辨出自己创造的魔鬼。”

让地球上现有的生命产生，耗费了千百万年的时间，在这一时间过程里，通过不断地发展、进化和演变，生命才得以与周围的环境达到了一种协调与平衡。在这样一个有着严谨的构成结构和生命支配体系的环境下，也包含着很多对生命有害和有益的元素。一些岩石具有放射性，甚至在生命必须从中获取能量的太阳光中，也包含着具有强大杀伤力的短波射线。而生命想要调整自己原有的平衡，所需要的时间不是以年，而是以千年计算的。时间是最根本的因素，但现在的世界变化太快，生命根本来不及调整自己。

新情况发生的速率以及变化的快捷已经在人们轻率而过激的步履中，展现出对大自然从容不迫的超越。放射性物质早已不再是地球在还没有生命之前就已经存在于岩石中、宇宙射线中、紫外线中的放射源产生的了：现在出现的放射性物质是人类干预原子时的人工产物。生命在自身的调整中所遇到的化学物质，也早已不再是那些存在于岩石里被冲刷出来，并被江河带人大海里的钙、硅、铜或者其他的无机物，现在所遭遇的是人类在实验室里创造的人工合成物，而这些东西在大自然里完全没有对应物存在。  大自然运用自己的天平对这些化学物质做出调整是需要时间的——一个人一生的时间远远不够，而是很多代人的时间。即使是借助某些奇迹让这种调整成为可能，也一样是无济于事的，因为新合成的化学物质就像是涓涓细流，正在不断地从我们的各种实验室里汩汩涌出。仅在美国，一年就几乎有五百种化合物在实际应用中找到用途。这些化合物的状态变幻莫测，并且它们的复杂性很难被掌握——人还有动物的身体每年都需要想方设法地去适应这新合成的五百种化合物，而这些化合物完全是生物所未曾碰到过的。

这些化学合成物很多都被用于人类与自然的战争中，从19世纪40年代中期开始，到现在有二百多种基本的化学合成物被创造出来用于杀死昆虫、野草、啮齿动物和别的一些被现代人类语言称之为“害虫”的生物。而这些化学物品是在各种商店里，以几千种名称销售的。

P29-31

1958年，在一个寂静的春天，当蕾切尔·卡逊着手写这本书时，她已经五十岁了。之前她的大部分职业生涯都是以一名海洋生物学家的身份，在美国鱼类与野生动物管理局度过的。但现在，她已经是一位举世闻名的作家，这要归功于我们七年前出版的《环绕我们的海洋》这本书的巨大成功。正是因为有了这本书的版税，让她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写作中去。

对于大多数作者来说，这似乎是一个理想的状态：一定的声誉，能自由选择自己的主题，出版商们愿意为其写的东西签约。很可能她的下一部著作也会和前一部一样，写的是同一个领域的研究成果，她的很多前辈就是这样做的。她也的确有这样的计划，最终的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为政府工作期间，她和她的那些科学界的同事，对被广泛使用的DDT以及其他长期被滥用的毒药，在所谓的农业控制项目中的使用情况产生了警觉。战后，当这些危险开始显现出来，并被注意到时，她试图在一些杂志上发表有关这一主题的文章。十年后，当喷洒杀虫剂和除草剂（其中一些是DDT类的有毒化合物）导致野生动植物及其栖息地被大规模破坏，并开始明显地危及人类的生命时，她决定要大声疾呼。她再一次试图在刊物上发表有关这方面的文章，虽然那时她已是一位著名的作家，但由于担心失去广告商，杂志出版商还是拒绝了她的请求。因为很多的厂商都大力反对刊登这类文章，比如，一家罐装婴儿食品生产商就声称，这样一篇文章会让使用他们的产品的母亲产生“毫无根据的恐慌”。（唯一的例外是《纽约客》，它愿意在《寂静的春天》出版前进行连载。）

因此，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一本书，找一家不怕被广告商施加压力的出版商出版。卡逊起初想找别人来写，但最后她决定，如果一定要写的话，她就得自己来写。她的许多仰慕者质疑她能否就如此沉闷的话题写出一本畅销书，她自己也曾怀疑过。但她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她必须要这样做。“如果我保持沉默，我就不会安宁。”她在给朋友的信中这样写道。

《寂静的春天》完成已经四年多了。这本书所针对的对象与她以前的那些书完全不同，所以，它需要有不一样的知识与研究。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在遇到情绪低落时，可以靠谈论伍兹霍尔实验室和海洋岩石来让自己重新高兴起来。这本新书的主题本身需要一种近乎宗教的奉献精神，还需要非凡的勇气。在最后几年里，她一直都被她所谓的“一系列疾病”困扰着。

她很清楚自己会遭到化学产业的攻击，不仅仅是因为她反对随意使用农药，更重要的是，她向人们阐明了工业化、科技化的社会对自然世界的不负责任的态度与行为。当这种攻击发生时，很可能是自一个世纪前达尔文的《物种的起源》出版以来，所受到的最痛苦、最无道德的攻击。化学工业已经花了数十万美元试图败坏这本书的名声，并诋毁作者——把她描述成一个无知的、歇斯底里的女人，说她是想要把地球交给昆虫。

幸运的是，这些攻击反倒产生了比出版商能提供的多得多的宣传效应。一家化学公司试图阻止这本书的出版，其理由是，卡逊小姐对他们的一款产品发表了错误的言论。但她没有被吓到，而是如期出版了这本书。

她本人对所有这类狂热的反对无动于衷。与此同时，在《寂静的春天》出版后，肯尼迪总统就在他的科学顾问委员会中，专门设立了一个小组来研究杀虫剂问题。这个小组在几个月后的报告中得出结论，证明了她的观点是正确的。

蕾切尔·卡逊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保持着谦逊的态度。就在书稿接近完成时，她给自己的一位密友写信说：“我一直在努力拯救我们生活的世界的美丽，这一直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对那些毫无意义的、野蛮的行为除了表示愤怒外……现在，我相信我至少可以提供一点别的帮助。”事实上，她的这本书唤醒了人们的生态意识，在那个时代，这是一个完全生疏的词，但在我们这个时代，却是最引人关注、最受欢迎的。正是它导致了各级政府对环境问题的立法。

在出版二十五年之后，《寂静的春天》这本书就有了它超越历史的意义。这本书被C.P.斯诺称为“两种文化”之间的鸿沟上的一座桥梁。蕾切尔·卡逊是一位实证的、训练有素的科学家，她同时拥有着诗人的洞察力和敏锐。她对大自然有一种情感上的强烈反应，但她并没为此道歉。她了解得越多，她所说的“惊奇感”就越强。于是，她成功地写了一本关于死亡的书，却用来歌颂生命。

如今，重读她这本书，我们意识到它的影响远比它所处理的那些直接的危机要意义深远、广泛得多。这本书通过使我们意识到有这样一把悬置在地球之上的化学物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帮助我们认识到人类的很多行为（在她那个时代中有些鲜为人知），正在降低我们星球上的生命质量。《寂静的春天》这本书将会不断地提醒我们，在我们社会的过度制度化和过度机械化时代，个人的主动性和勇气仍然是有决定意义的：想要改变我们对生活的世界的看法和我们的思考方式，不是通过煽动战争或暴力革命来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