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鹤动物文学精品系列》收录《黑焰》《黑狗哈拉诺亥》等多部作者最具代表性的著作,作者的作品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等多项国家大奖,多次入选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图书目录等多种重要推荐书单。
格日勒其木格·黑鹤长期生活在草原深处,对牧羊犬、蒙古马、狼獾、夜鹰、驯鹿等形形色色的动物进行细致观察和研究,在作品中抒写这些自然生灵的内心世界、悲欢离合、生死命运,以及人与动物相依相融的关系。作者不动声色地展示这些生命的大悲大喜,深情地守望着草原的兴衰枯荣,思考和探寻着独特的蒙古草原文化。作者冷静客观的叙述中,蕴含着强大的情感力量,传达出深沉博大的悲悯情怀。
本册《血驹》为该系列之一,血驹,一匹毛色如献血般鲜艳的幼驹,一出生便被预言将拥有非凡的奔跑能力。它是一匹没人可以驯服的马,是自由的象征。
《血驹/黑鹤动物文学精品系列》收录作者格日勒其木格·黑鹤1部长篇小说。
血驹毛色如血,它神奇地站立着降生。牧马人之子云登三岁时第一次见到血驹,竟宿命般地在火炉旁和它相拥而眠……自此,云登与血驹结下不解之缘,他们的一生注定生死相依。
血驹天性狂野,桀骜不驯,至死未让牧马人在自己身上留下象征驯服的马印;它驮着云登冲破狼群的围困,在赛马场上是不败的王者,它穿越风雪万里归乡……当烟尘散尽,骏马也终于老去,苍老的血驹像它出生时一样,挺立着在风中逝去,草原上只剩下孤独的骑手云登……
1.悬崖飞降
云登第一次纵马从巴尔虎草原的悬崖上俯冲而下时,只有八岁。
那也是他第二次见到昆特。
午后,昆特开始给自己的那匹黑马备上鞍子,同时示意云登也一起出行。
云登从毡包里搬出了那副雕花的银鞍,他本想将马鞍直接放在毡包外小巴特尔的乘马背上。但昆特制止了他,指向他自己牵朵的那匹青马。
那匹青马,说是青马,但颜色却是介于青和白之间一种模糊混浊的灰白色,而且太瘦,三岔骨都支棱出来,而肋骨更是清晰可见。因为过瘦而又四腿细长,耳朵与其他的马相比也似乎有些长得离谱,看起来像一只刚刚开春时跑过草原的脱了毛的长腿兔子。而更多的时候,它都是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站在拴马桩边昏睡。
这样的马,云登实在喜欢不起来。
无论如何,这匹马都不能和昆特远道而来时每次骑的这匹漆黑如炭的黑马相提并论,他一直弄不明白,昆特在骑着黑马到来的时候,身后为什么总是牵着这匹青马。
云登相信昆特,就搬着马鞍向那青马走过去。马鞍沉重,以前备鞍都是小巴特尔直接帮他备好。但在此时,他无论如何不希望让昆特意识到自己还太小,小得给马备鞍也有些吃力。但这匹青马比小巴特尔的那匹黑马还要略显高大,要想将沉重的马鞍放在它的背上,确实有些艰难。
急切中,云登索性猛地将马鞍以过顶的方式甩上马背。还好,总算搭在马背上,但那副银质的沉重马镫敲打在马的肋腹上,发出沉钝的声响,显然,马被这粗野的碰撞磕痛了,它不安地战栗眷,但也仅仅是转过头来,那温和的眼神让云登颇感羞愧。
昆特走过来,将马鞍扶正,系好马肚带。云登注意到昆特在收紧马肚带时,先将另一只手插到马肚带下,把马腹上的毛理好,以防肚带的搭扣夹住马毛,然后才小心地收紧肚带。
显然,为了更保险一些,他还将肚带收得更紧一些。
这个系肚带时将手垫在下面以防夹到马毛的动作,让云登感觉非常受用。小巴特尔在给马系肚带时一直如此,他曾经不止一次告诉云登这一给马备鞍的要点。确实,很多牧人在系紧肚带时,经常猛地收紧,一勒到底,搭扣夹进马毛,夹痛了马,马会痛得惊跳,回头咬人,久而久之,会对备鞍这件事心存恐惧,一看到牧人搬着马鞍过来就惊跳不已。
云登将左脚插进银镫中,但由于这青马过于高大,他即使用力地向上蹿,还是没有翻上马背,于是尴尬地僵在那里。昆特就在此刻扶住他的腰,将他扶上马背。
这是属于云登的雕花银鞍。那雕鞍的前桥是如此精美,在他痴迷地轻轻抚摸着马鞍前桥上银质鞍条古老的花纹时,昆特已经呼哨一声,打马离开了。
而这匹青马,在听到这呼哨声的同时,猛地一震。一瞬间,那种云登刚才看到的无力松垮就立刻消失不见,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向前蹿去,没有准备的云登被闪了一下。不过,对于四岁即被昆特扶上马背的草原牧人的孩子,终归不会有什么闪失。
云登懂马,知道身下这匹青马与刚才相比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此时,当它轻颠着开始奔跑时,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熊熊燃烧的火一样的活力,每一块紧紧附着在骨头上的肌肉都在绷紧、拉伸,焕发出无尽的生机。
云登明白,昆特的那一声呼哨唤醒了这匹沉睡的马。
青马很快追上了昆特所骑乘的黑马。昆特此时只是用两根手指钩着缰绳,以一种非常舒服的慵懒姿势斜坐在马背上。
青马与昆特的黑马并肩而行,紧紧相随。在这时,云登感觉到这青马刚才浑身的紧绷似乎有所松弛,步伐也呈现出一种更为闲适的节奏。
就这样,两人骑着马沉默无言地走了一段路,屁特回头看了一眼,云登也回头看时,注意到毡包已经越来越远,只是隐隐约约地浮现在地平线上的灰白色圆点儿。
昆特看了云登一眼,那目光中带着鼓励,并有些许俏皮。随后,他突然又发出一声如鹰啼般凌厉的呼哨,这一次,呼哨更为尖厉而悠长,令云登感到自己的耳膜为主一震。因为有了之前青马随着昆特的呼哨而突然前蹿的经验,云登条件反射地勒紧缰绳,双腿用力夹住马腹。果然,云登身下的青马几乎是随着那呼哨声响起的同时屁股后坐,然后像弹簧一样伸展腰身,以这弹跳般的步伐,开始飞跑。
云登意识到,昆特是在确定已经跟毡包有了一定的距离,走出小巴特尔和乌兰的视野之后,才领着云登这样纵情飞奔。
云登很少有机会这样打马飞奔,小巴特尔不会让他这样骑马,怕他受伤,也怕累坏了马。
直到此时,云登才明白这匹青马的与众不同之处,它奔跑起来脚步如此轻灵,沉稳如滑过平静水面的小舟。云登胯下的马鞍对于他这样一个孩子来说有些过大了,但就是在如此松阔的马鞍中,他仍然坐得十分子稳。
P1-5
十年
从2004年接力出版社出版我的第一本书《黑焰》,到2014年的《血驹》,我已经在接力出版社出版了十部作品,体裁包括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集、长篇散文集以及影像版和拼音美绘版图书。
十年,即使是以人类的生命来计算,也并不算短暂。
而一直以来,我衡量时间的标准,一直是我的狗。
在这十年里,我失去了我的威斯拉猎犬罗杰、阿雅和小屁,失去了高加索牧羊犬塔娜、猛汉和蒙克,失去了我的蒙古细犬小豹子。它们是犬,与人类的生命历程不同,我无法追随它们老去的脚步,但我不会忘记它们陪伴我的日子。
十年,我一直在写作,创作以呼伦贝尔草原和大兴安岭森林为背景地的动物小说作品。我努力想写得更好,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拥有了更多的经验。但我也发现,自己在增长经验的同时,写作并不会因为经验的丰富而变得容易起来,每一部新的作品,都要区别于以往的作品,要有不同,仍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在草原与森林之间,我从不缺少素材,但我已经学会越来越谨慎地落笔,尊重和珍惜这些素材,生怕自己自恃随时间而来的经验将这些素材浪费了。
无论我是否愿意,我都意识到,自己在创作中其实也正是在记录北方荒野的背影。草原上喜欢马的年轻人越来越少,骏马文化已经在渐渐消失;在森林中的狩猎文化,也不再存在。在时间的进程之中,这一切似乎无可避免。
在这十年里,我在呼伦贝尔陈巴尔虎旗的吉祥草原建立了自己的蒙古牧羊犬营地,在营地里繁殖蒙古牧羊犬的幼犬,将它们无偿赠送给草原上的牧民。这些年,已经有两百余只幼犬被我送往草原各处,谈不上保护,我只是希望以自己的些许干预,让这个古老犬种的血脉在草原上存留下去。蒙古牧羊犬尽管不入草原五畜(牛、马、山羊、绵羊、骆驼),却是一个草原营地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不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当我去草原深处探望自己的朋友时,远远接近营地时没有它们呼啸而来的身影。
在成年之后,我也发现,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很多东西。我再也见不到幼小时曾经可以没过我头顶的牧草,那时,我骑在自己的小马背上,平伸双手,掌心还可以触摸到草尖。无论我是不是愿意接受,我发现现在的人们判断一件事物时,更愿意用价钱而不是价值去衡量它的重要性。
记忆之中母亲的亲吻,黄昏的炊烟,抚摸一只幼犬,第一次骑上马背……这些,我怎样用金钱去衡量它们的价值?
在我的营地周围,建起了一个又一个旅游景区,夏天来草原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用长焦镜头扫视我的生活,景区的动力三角翼飞机每天在我的头顶轰鸣。我的这些猛犬因为无法外出,焦躁不安。
草原从未像今天一样繁荣。
还好,秋天终于来了。
秋风带来一丝清凉,夜里也能听到在夜空中迁徙的雁群的低鸣。
我在清凉的早晨起身,从犬舍里放出我的蒙古细犬。它们是古老的猎犬,愿意在旷野中奔跑,追捕在地平线上出现的猎物。我不狩猎,但必须满足它们对奔跑的渴望。我给自己的马披肩(因为双肩上对称如翅膀般的花纹而得了这个名字)备上那副布里亚特鞍子。
我骑马领着我的猎犬涉过营地后面的莫日格勒河,对岸就是陈巴尔虎旗牧民传统的夏营地,这里平坦无边。我只是轻打口哨,我的马已经一跃而出,后面跟随着我的猎犬。
这是草原的清晨。
2016年9月5日
我们在黑鹤的文字里,不仅看到了他对自然的崇尚,还看到了他对自然的敬畏。万物有灵,他用他的文字告诉我们这些对自然已经失去敏感,更失去敬畏之心的现代都市人。
——著名作家、国际安徒生奖获得者、北京大学教授曹文轩
黑鹤对语言的色彩和音韵非常敏感,且很有分寸感,每一篇小说都闪耀着诗的文采,每一个字都打磨得闪闪发亮,充满诗情画意。
——著名动物小说作家沈石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