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安上硬领,系好那不听话的领带,一边对它们以及那东摇西晃的表链说着话,责骂它们。他把双手伸到箱子里去乱翻一气,并且嚷着要一块干净手绢。内心的苛责。天哪,咱们就得打扮得有点特色。我要戴深褐色的手套,穿绿色长统靴。矛盾。我自相矛盾吗?很好,那么我就是要自相矛盾。能言善辩的玛拉基。正说着的当儿,一个黑色软东西从他手里嗖地飞了出来。
——这是你的拉丁区帽子,他说。
斯蒂芬把它拾起来戴上了。海恩斯从门道那儿喊他们:
——你们来吗,伙计们?
——我准备好了,勃克·穆利根边回答边朝门口走去。出来吧,金赤,你大概把我们剩的都吃光了吧。
他无可奈何,一面迈着庄重的脚步走出去,一面几乎是怀着悲痛,严肃地说:
——于是他走出去,遇见了巴特里。
斯蒂芬把棒木手杖从它搭着的地方取了来,跟在他们后面走出去。当他们走下梯子时,他拉上笨重的铁门,上了锁。他将很大的钥匙放在内兜里。
在梯子脚下,勃克·穆利根问道:
——你带上钥匙了吗?
——我带着哪,斯蒂芬边说边在他们头里走着。
他继续走着。他听见勃克·穆利根在背后用沉甸甸的浴巾抽打那长得最高的羊齿或草叶。 ——趴下,老兄。放老实点儿,老兄。 海恩斯问道: ——这座塔,你们交房租吗? ——十二镑,勃克·穆利根说。 ——交给陆军大臣,斯蒂芬回过头来补充一句。 他们停下步来,海恩斯朝那座塔望了望,最后说: ——啊,冬季可阴冷得够呛。你们管它叫作圆形炮塔吧? ——这些是比利·皮特叫人盖的,勃克·穆利根说,当时法国人在海上。然而我们那座是中心。
——你对哈姆雷特有何高见?海恩斯向斯蒂芬问道。
——不,不,勃克.穆利根烦闷地嚷了起来,托马斯·阿奎那也罢,他用来支撑自己那一套的五十五个论点也罢,我都甘拜下风。等我先喝上几杯再说。
他一边把淡黄色背心的两端拽拽整齐,一边转向斯蒂芬,说:
——金赤,起码得喝上三杯,不然你就应付不了,对吧?
——既然都等这么久了,斯蒂芬无精打采地说,不妨再等一阵子。
——你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海恩斯和蔼可亲地说,是什么似非而是的怪论吗?
——瞎扯!勃克·穆利根说。我们早就摆脱了王尔德和他那些似非而是的怪论啦。这十分简单。他用代数运算出:哈姆雷特的孙子是莎士比亚的祖父,而他本人是他亲爹的亡灵。
——什么?海恩斯说着,把指头伸向斯蒂芬。他本人?
勃克·穆利根将他的浴巾像祭带般绕在脖子上,纵声笑得前仰后合,跟斯蒂芬咬起耳朵说:
——噢,老金赤的阴魂!雅弗在寻找一位父亲!
——每天早晨我们总是疲倦的,斯蒂芬对海恩斯说,更何况说也说不完呢。
勃克·穆利根又朝前走了,并举起双手。
——只有神圣的杯中物才能使迪达勒斯打开话匣子,他说。
——我想要说的是,当他们跟在后面走的时候,海恩斯向斯蒂芬解释道,此地的这座塔和这些悬崖不知怎地令我想到艾尔西诺。濒临大海的峻峭的悬崖之巅——对吧?
勃克·穆利根抽冷子回头瞅了斯蒂芬一眼,然而并没吱声。光天化日之下,在这沉默的一刹那间,斯蒂芬看到自己身穿廉价丧服,满是尘埃,夹在服装华丽的二人之间的这个形象。
P20-21
经过一千五百多天紧张的奋战,我们终于把《尤利西斯》译完了。继1994年的三卷平装本之后,两卷精装本也于1995年春与读者见面了。宿愿终于实现了,我们自是感到无限欣喜。
译文之外,我们还在注释上下了很大工夫。全书十八章共加了5840条注释。这是本书独特的写作方法所决定的。有不少注是供研究者参考而加的。作品写的虽是18个小时内发生的事,内容却无比庞杂。作者犹如天马行空,浮云流水,想到哪里写到哪里,还信手引入他过去作品中的一些人物。全书有的章节写音乐(第11章),有的写天文(第17章)。许多典故出自《圣经》、荷马史诗《奥德修纪》、莎士比亚戏剧以及不经见的典籍。还夹杂着大量俚语和歌曲片断,而且涉及三十多种语言。如果不一一加注,读来必然不摸头脑。
先谈谈本书一种特殊的注释:“呼应注。”例如在第一部第三章末尾,斯蒂芬曾看见“一艘三桅船……驶回港口”。当时正是十一点钟。及至第二部第十章中,再度提到这艘船时,才点明它是“从布星奇沃特运砖来的”。这时已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到了半夜(第三部第十六章),斯蒂芬和布卢姆在马车夫棚里遇见了一个水手,他说自己是“上午十一点钟进港的”,乘的是“从布里奇沃特运砖来的三桅帆船罗斯韦斯号”。原来书中前两次提的都是此船,而且是为水手登场作铺垫的。我们在第三、十、十六章中都各加了个注,指出它的连续性。
又例如女主人公摩莉之母。在第十八章中,摩莉五次提到她的母亲。第一次说,她和布卢姆订婚之前,布卢姆对她的母亲毫无所知,“不然的话.他是不会那么容易把我搞到手的”。
那么,摩莉的母亲究竟是个什么人?她何以会对摩莉的婚姻形成不利条件?摩莉第四次提到母亲时,才有答案。原来她有犹太血统:“我猜想那是由于我的母亲,有着犹太女人的容貌。”
布卢姆本人是个匈牙利裔犹太人。所以摩莉有犹太血统,对他来说本是半斤八两。可是对摩莉来说,在犹太族受歧视的爱尔兰,这一血统对她却是个不利因素,这也是她之所以嫁给布卢姆(一个没有固定职业、靠为报纸拉广告为生的人)的缘故。鉴于第十八章只分作八大段,全章正文统共只有两个句点,我们就在摩莉每次想起她母亲的地方分别加个“呼应注”,以引起读者的注意。全书接近尾声时才知道,摩莉小时她那个名叫露妮塔·拉蕾多的母亲就丢下她出走了。
我们还加了一些关于版本的注。这主要是供我国的《尤利西斯》研究者参考的。由于乔伊斯有在校样上改动的习惯,又因此作最早是由不谙英语的法国工人排版的,所以有不少误植。他的朋友们在帮助勘误的同时又留下一些新的疑团,致使《尤利西斯》的版本问题越来越复杂了。我们最初根据的是英国文化委员会提供的伦敦伯德里·海德出版社所出的1989年版,是经过德国慕尼黑大学教授汉斯·华尔特·加布勒协同沃尔夫哈德.施特普和克劳斯·梅尔希奥修订的。但是鉴于美国的基德博士自1985年就向海德版开展了旷日持久的标点符号战,并且听说即将由W.W.诺顿出版社推出新版本,我们却不可能等到该版本出版后再译此书,就只好改由根据莎士比亚书屋1922年版翻译、并参照奥德赛1933年版,海德1947年版、1984年版和1989年版以及美国兰登书屋1990年版的办法,并在注中逐一做了说明。这里可以举两个例子。
据海德1989年版,第三章中,斯蒂芬想起他舅舅里奇说过“坐下来散散步”这么一句话。我们查阅了另外四种版本,均无此句。经向几位爱尔兰朋友请教,才用注释的方式把这句话补上了(见第三章注【37】)。又如在第十五章中“我还参加了褐色肩衣组织”之句。也是除了海德版,诸本都没有的。“褐色肩衣”是天主教徒当作保持贞操的护身符,而说这话的是个妓女,唯其如此,她才更急于表白自己当年曾经贞洁过。于是我们把此话补译进去,但标上了[]号,并在注中加了说明(见第十五章注【439】)。
另外还有一些注是为了指出原著中的谬误或前后不符。例如第十七章有这样一句话:“倘若斯蒂芬继续活下去,在公元:3072年达到这个岁数,布卢姆就已经是八万三千三百岁了,而他的生年按说是纪元前八一三九六年。”“达到这个岁数”指前文中的“一千一百九十岁”。我们根据堂吉福德等合编的《(尤利西斯)注释》,加注说明,“一千一百九十岁”是“二〇二三〇岁”之误。此注长达二百字,因为必须演算出这个数字才能说明问题(见第十七章注【64】)。在第十八章中,摩莉说她当年能隔着直布罗陀海峡望见“摩洛哥,并且几乎能眺望到白色的丹吉尔湾和蒙着雪的阿特拉斯山”。这里,我们也根据《(尤利西斯)注释》加注说明,晴天用望远镜固然看得见摩洛哥,但丹吉尔海湾被岬角遮住了,而阿特拉斯山根本就在视线之外(见第十八章注【271】)。
《尤利西斯》中还经常提到《都柏林人》和《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中的人和事,这必然为那些没读过上述两本书的读者造成困难。所以我们不得不加注说明。
例如在第十八章中,摩莉两次提到凯思琳·卡尼,认为“那些小黄毛、r头”的唱腔比她差得远呢。凯思琳就是《都柏林人·母亲》中的一个人物,曾在音乐学院深造,其母卡尼太太千方百计为她安排钢琴独奏会。
又如第七章“你能胜任!”一节中,主编正跟斯蒂芬说着话时,斯蒂芬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这么几句话:“从你的脸上就看得出来。从你的眼神里也看得出来。你是个懒散、吊儿郎当的小调皮鬼。”一般读者读到这里,也会感到茫然。其实乔伊斯本人小时曾因打碎了眼镜而无法完成作业,教导主任就粗暴地对他进行过体罚。这件事在他的心灵上一直留下了毕生难忘的创伤。他不但在《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第一章中详细描述了此事,又在《尤利西斯》第七章中重述了教导主任的话。又如在第十七章中,斯蒂芬还从布卢姆跪在地下替他生火一事联想起迈克尔修士、西蒙‘迪达勒斯和巴特神父曾怎样替他生过火。凡读过《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的人,就会记起这些段落出自那部作品。
全书中使用《圣经》的典故,就更是不胜枚举了。爱尔兰原是个信天主教的国家,作者又在耶稣会办的学校里受过几年教育,一度曾立志想当神父。虽然后来对宗教起了反感,但全书中处处留下了天主教的痕迹。第一章刚开头,勃克·穆利根就来上一句:“这是真正的克里斯廷:肉体和灵魂,血和伤痕。”为了讲明这短短十八个字组成的句子,我们只好加了一条250个字的注,才把它的原意解释清楚。
作者曾对人透露要把奥德修的家乡伊大嘉作为十七章的题目。此章中个别段落也确实令人联想到《奥德修纪》回家园后的遭遇。例如布卢姆从室内两把椅子的摆法联想到妻子怎样与情人在这里幽会,接着就点燃了松果。这有点像奥德修杀死向妻子求婚的那帮人后,用硫黄熏屋子的场面(见第十七章注【210】)。
《尤利西斯》被称作“天书”,一个原因是由于作品使用了三十多种外语,插进了一些古语、俚语和作者杜撰的词,此外还有不少文字游戏。这种地方均需加注说明。为了读者阅读的便利并减少排版上的困难,我们一律采取先译成中文,然后再加注说明的办法。英语以外的原文,凡是原著排作斜体的,译文一律用五仿,以示区别。但有五六十个外来语,原著未排作斜体,译文中也就没变字体,仅在注里说明原文用的是什么语言。
经过半个多世纪众多学者的研究和争议,《尤利西斯》至今还留有不少谜。第十七章末尾的黑点和第十八章开头处的*,究竟指的是什么,研究者至今也不能确言。随着对乔伊斯和《尤利西斯》的研究工作进一步发展,我们希望国内还会有更成熟的译本,但愿我们这个译本和注释能起到一定的抛砖引玉的作用。
翻译过程中,我们曾参考了堂吉福德教授与罗伯特·J.塞德曼合编的美国加州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尤利西斯)注释》(UlyssesAnnotated,Notes for James Joyce's Ulysses,Don Gi—fford with RobertJ.Seidman,Revised and Expanded Edition,University of CaliforniaPress,1989),其中较重要者均已在注中分别写明出处,谨此由衷表示感谢。
1994年10月
一九四二年的一天,我在英国伯明翰参观过一次莎士比亚外国译本的展览。在东方国家的译本中,最辉煌、最完整的是日本坪内逍遥的那套全集:剧本之外,还附有传记、年谱、研究专集等,精装烫金数十册,真是洋洋大观。紧挨着的就是中国:空荡荡的台子上,摆了薄薄的一本《罗密欧与朱丽叶》,译者田汉(说不定还是由日文转译的),中华书局出版。其实,我记得三十年代末期商务印书馆也零零星星地出过几个莎剧译本,大概主办者没有找到。总之,那个孤零零的小册子同日本的全集译本并排摆在一起,就像是在一桌丰盛的筵席旁边放的一碟小菜。还不如一本不放,真是丢人!而那是在珍珠港事变发生后,中国还是西方的“伟大盟邦”呢。我至今想起此事,仍记得当时何等狼狈。我赶紧从展览会上溜出,一路在想:一个国家的国力不仅仅表现在大炮军舰的数目上,也不光看它的国民产值多少。像世界公认的这样经典名著的递译情况,也标志着一个国家的国民素质和文化水平。
四年前八月间的一天,南京译林出版社李景端社长来到我家。他说他们社出完普鲁斯特的七卷本《追忆似水年华》之后,还想把爱尔兰作家乔伊斯的小说《尤利西斯》也请人翻译出版。他风闻我早期摸过这本书,又知道文洁若也是学英国文学的,就力促我们合力动手把它译出来。
四十年代初,我确实曾钻研过这本书。当时我才三十几岁,都没考虑去译它。如今八十开外,去搬这么一座大山,那是太自不量力了!所以就一口回绝了,说我不想没罪找枷扛。
然而这位立意想做一番事业的年轻出版家热情敦促,执意怂恿。当我告诉他出这么大而难懂的书是会赔钱的时候,他气概轩昂地说,只要是好书,我们不在乎赔钱。这在五十年代听了,并不足奇。然而在“一切向钱看”的九十年代听了,可使我一怔。他的话深深打动了我的心。
先被说活了心的是洁若。一九四七年她在清华读外国语文学系时,就听到过这本书的介绍,知道是二十世纪西方小说中的名著。一九二二年就出版了,至今中国还没有个完整的译本。她雄心勃勃地马上就答应下来。洁若已开始翻译之后,起初我只答应当个“校者”。然而动起手来就越陷越深,终于成为她的合译者了。
我最早听到乔伊斯这个名字,是在一九二九年。一九二八年我因参加学运被崇实(今北京市二十一中)开除后,就远走潮汕,教了半年书,闹了一场初恋(因而后来写了《梦之谷》),一九二九年混进不要文凭的燕京大学国文专修班。那一年,在杨振声(今甫)先生开的“现代文学”课上,第一次听到英国文学界出了个叛逆者乔伊斯。后来在美国教授包贵思开的“英国小说”课上,又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当时还不知道乔伊斯是爱尔兰人。 一九三○年好友赵澄为我弄了一张“原籍潮阳”的假文凭,使我混进刚刚创办的辅仁大学。这是一家天主教大学,教授大都是美国本笃会爱尔兰裔神父,西语系主任雷德曼就是其中之一。由于当了两年他的助手,我接触到爱尔兰文学了。也是在那两年里,我才知道乔伊斯原来是个爱尔兰人。但是雷德曼对他并无好感,常说乔伊斯不但给爱尔兰抹黑,而且也诋毁了天主教。
我对叛逆者一向持有好感,何况我自己那时就正在写揭露基督教会的小说。在我心目中,乔伊斯必是个有见地、有勇气的作家。然而,当时我并没能读到他的书。
所以一九八○年当挪威汉学家伊利莎白·艾笛来信问我在写《梦之谷》时,是不是受到意识流的影响,我感到很奇怪。在回信中我告诉她《梦之谷》写于一九三七至一九三八年(从上海写到昆明),那时,我只听说过乔伊斯的名字,可并没读过他的作品。当年,北京图书馆及燕京和辅仁的图书馆,都还借不到他的书。
一九三九年秋去伦敦大学东方学院教书时,学院为了躲避纳粹轰炸,大学整个都疏散到剑桥去了。在大学城里,最便当的是买书。当时我的薪金十分菲薄(年薪二百五十镑,还要抽所得税),可是我每月都要留出一笔购书费。我还想,自莎士比亚以来英国古典的文学著作,在国内不难找,所以我就集中买当代的文学书。劳伦斯、维·吴尔芙——自然我也买了乔伊斯早期的短篇集《都柏林人》和《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那时《尤利西斯》刚开禁不久,英国版才出了没几年。它的单行本最早是一九二二年由巴黎莎士比亚书屋出版的。我买到的是奥德赛出版社(一九三五年八月版)出版的两卷本。当时有关此书的索引及注释本都还没出,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把它读完。
一九四二年我辞去东方学院教职,正式去剑桥读研究生了。我研究的课题是英国心理小说。导师瑞兰博士对亨利·詹姆斯有所偏爱。所以我开头读的就是这位美国大师的作品。瑞兰又一向是吴尔荚的宠儿。所以接下去读的是《到灯塔去》和《戴洛维夫人》。乔伊斯当然躲不开,而且是重点。然而我个人更喜欢的还是福斯特。这自然一部分是由于我同他个人之间的交往,然而这里也包含着我对他的小说观的共鸣。可以说,福斯特同乔伊斯在小说艺术的观点上是对立的。在《小说面面观》里,他坚持小说必须有故事情节,这同乔伊斯的看法可以说是背道而驰。所以,正当整个世界卷入战火纷飞的年月里,我却躲在剑桥王家学院一间十四世纪的书房里,研究起乔伊斯的这本意识流小说《尤利西斯》来了。当时一边读得十分吃力,可一边又在想,不管你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它总是本世纪人类在文学创作上的一宗奇迹。同时,我心里也一直很明确,这不是中国作家要走的路。我们还太穷,太落后,搞不起象牙之塔。我们的小说需要更贴近社会,贴近人生。可同时又觉得在中国从事文学写作或研究的人,应该知道西方有这么一本书,了解它的艺术意图和写法。
……
《尤利西斯》确实把文学创作、小说艺术,引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在结束此序文之前,还得向读者申明:我们是在众多中外友人的热情帮助下完成这项工程的。
首先应感谢的是译林出版社的社长李景端。是他那股要把这部书介绍过来的热情感动了我们,使我们踏上征途的。在翻译过程中,他不断给我们打气,并且在技术上给予了一切必要的支持。
英国文化委员会(British Council)的钟恩(AdrianJohnson)及艾得福(Christopher Edwards)以及爱尔兰大使塞尔玛·多兰(ThelmaDoran)都给我们以巨大的支持,为我们提供各种参考书、地图以及录相带,使我们的工作得以顺利进行。他们设法帮助解答我们在翻译过程中所遇到的疑难问题,有时还代我们向他们本国的专家请教。
我们特别要向爱尔兰裔加拿大小说家柯伟诺(Patrick Kavanagh)和他的夫人唐兰(Sarah Taylor)表示感谢。他们常住北京,对乔伊斯很有研究,同爱尔兰又有着血缘关系。最重要的是Patrick是个热心肠的人,因而他就成为我们最经常呼唤的“救火队”。每逢假日他回到爱尔兰裔人聚居的家乡,必带上我们成串的问题。有的迎刃而解,有的他还到处代我们去请教。
自然,我还不能忘记四十年代我在剑桥王家学院时的导师瑞兰博士(Dr.Daddle Ry]arids),是他最早启发并指导我去读乔伊斯的。
在专业方面,关于音乐我们多次请教过孙明珠和刘国纪,医学方面麻烦过李璞和姜波,经济和法律方面经常向祝友三和易家祥请教,天文方面则向林盛然请教过。
在语言方面我们麻烦的朋友就更多了。全书使用希腊文和拉丁文处很多。我们主要请教的是老友杨宪益。梵文及佛学则多次请教过季羡林教授。阿拉伯文曾请教过李玉侠,法文请教过夏玫,意大利文请教过吕同六。古汉语方面请教过吴小如教授。另外,还零零碎碎地麻烦过许多搞其他语种的朋友。这里就不一一列名致谢了。
正因为此作十分艰涩,我们既要忠于原作(洁若一向主张一个零件也不丢),又想译得流畅些。译竣之后,我们对自己的译文放心不下,于是请丁亚平和商容在完全抛开原作的情况下,帮我们全文重点地通读了一遍。第十四章半文半白部分则请孙达先及宋红二位分别通读了一遍。他们都是忙人,但都挤出时间提了宝贵的意见。
在版本方面,我们还要感谢四十年代我留英时的老友苏珊·威廉斯一埃利斯(Susan Williams-Ellis)。她曾几次替我们搜寻有关乔伊斯的新著,航空邮寄到北京来。此外,美国米苏理大学玛丽·雷戈(Mary Lago)教授也把她收藏的有关《尤利西斯》的书全寄给我了。新华通讯社的英籍专家卢贝斯(Lew Baxter)、美籍专家巴德(BudNathans)和老同事李文俊在版本方面也帮过大忙。我在国外的两个儿子驰及桐也在这方面出了不少力。
陈恕教授的那部《(尤利西斯)导读》与我们的翻译同步进行。在斟酌译文时,得到他不少帮助。我们之间的联系工作,都是由我身边的青年朋友傅光明跑的腿。他还替我们一趟趟地跑图书馆查找版本,复制资料。他做事总是那么细心,一丝不苟。
洁若的弟弟文学朴和弟媳李书元,宋凯以及洁若的老同事杨毓如也自始至终帮了大忙,大部分稿件是他们誊清的,有时还做些统一名词或查对工作。
想想看,倘若不是有这么多位的热情帮助,光靠我们两个人,是完不成任务的。为此,我们在这里谨向上述各位表示衷心感谢。
最后,还有一位应该感谢的,就是去年今天辞世的三姐常韦。我们之所以把这本书献给她,正是因为倘若没有她作为强大后盾,当初我们根本就不敢去接受这么重的一项任务。
詹姆斯·乔伊斯著的《尤利西斯(附别册)(精)》讲述的是青年诗人斯蒂芬寻找一个精神上象征性的父亲和布卢姆寻找一个儿子的故事。文本以时间为序,描述了男主人公利奥波德·布卢姆于1904年6月16日1天18个小时之内在都柏林的生活经历。乔伊斯通过描述一天内发生的单一事件向人们展示了一幅人类社会的缩影,通过对一个人一天日常生活和精神变化的细致刻画揭示了人类社会的悲与喜,英雄与懦夫的共存以及宏伟与沉闷的同现。
詹姆斯·乔伊斯著的《尤利西斯(附别册)(精)》以时间为顺序,描述了主人公,苦闷彷徨的都柏林小市民,广告推销员利奥波德·布卢姆(Leopold Bloom)于1904年6月16日一昼夜之内在都柏林的种种日常经历。乔伊斯将布卢姆在都柏林街头的一日游荡比作奥德修斯的海外十年漂泊,同时刻画了他不忠诚的妻子摩莉以及斯蒂芬寻找精神上的父亲的心理。
小说大量运用细节描写和意识流手法构建了一个交错凌乱的时空,语言上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本书是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并被誉为20世纪一百部最佳英文小说之首,每年的6月16日已经被纪念为“布卢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