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莫德·蒙格玛丽著的《小岛上的安妮(全译本)(精)》是“安妮系列”丛书之一。安妮如愿以偿地来到了雷德蒙德学院,开始了崭新的求学生涯。在迷人的派蒂小屋里,安妮、普丽西、斯特拉和菲比四位少女,以及詹姆希娜姨妈和她的莎拉猫们愉快地生活在一起。当安妮依然恋恋不忘在埃文利的旧日时光时,她也深深感受到:成长的美丽和阵痛已经改变了她自己,埃文利时代已经成为越来越遥远的往事。在这段时期,安妮的浪漫主义也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她遭遇过几次荒唐可笑的求婚,也一度错误地迷恋上梦中的“白马王子”。直到故事的末尾,安妮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所爱的,是那个与她一起拥有过花朵般梦想的男孩。
“红发安妮系列”是一套著名的加拿大儿童文学。露西·莫德·蒙格玛丽著的《小岛上的安妮》是第三本。在结束了安维利的执教生活后,安妮来到雷德蒙学院开始了大学生活。有文学功底的她尝试着写文章;热心善良的她促成了几对恋人的婚姻;爱幻想的她接受了一位“白马王子”的追求。但直到毕业后,病魔差点夺去了吉尔伯特的生命,她才幡然醒悟,一直陪伴着她的吉尔伯特才是她的真爱。
变幻的阴影
“收割结束,夏日逝去。”安妮·雪莉梦幻般地凝望着收割后的田野,吟诵着诗句。她和戴安娜刚才一直在绿山墙的果园里采摘苹果。在辛苦的忙碌过后,眼下,她们正坐在果园的一个角落休息,这里阳光明媚,蓟花的冠毛成群结队,就像飞行舰队一样,搭乘着风的翅膀飘飞而去。“闹鬼的树林子”里的蕨草香味随风飘来,风里仍然带着夏日的香甜。
但是,周围展现出来的都是秋日的景色。大海在远处低沉地咆哮着,野外光秃秃的,金黄色的茎秆偶尔点缀其间。绿山墙下的溪谷里,到处盛开着淡紫色的紫菀。阳光水湖依然是蓝色的,除了蓝,还是蓝,那不是春日里变化无穷的蓝色,也不是夏日里浅淡的蓝色,而是一种清澈、稳重、安详的湛蓝,湖水仿佛超然物外,不受所有的心绪和情感的影响,完全沉浸到一种静谧之中,就连变幻莫测的梦想都无法打破。
“这个夏天是多么美好啊!”戴安娜一面说,一面转动着左手上的新戒指,脸上露出了笑容,“拉文达小姐的婚礼就好像把整个夏季推上了欢乐的高潮。我想艾文先生和艾伦太太现在已经抵达太平洋海岸啦。”
“可我感觉他们已经离开很久了,差不多可以环游整个世界了。”安妮叹了一口气,“真不敢相信他们结婚才刚刚一个星期。一切都变了。拉文达小姐和艾伦夫妇都走了。牧师的住宅里,所有的百叶窗都紧闭着,看上去多么孤独啊!我昨晚从那儿路过,觉得仿佛住在屋里的所有人都逝去了。”
“我们再也找不到像艾伦先生这样好的牧师了。”戴安娜消沉地断言道,“我想,在这个冬季里,这里将会有各种各样的候补牧师,可是在大多数礼拜日根本不会开展布道活动。而你和吉尔伯特也走了——日子将沉闷得可怕。”
“弗雷德会留在这里的。”安妮狡黠地对她旁敲侧击。
“林德太太什么时候搬到绿山墙来?”戴安娜问道,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安妮的话。
“就在明天。很高兴她要搬过来了,不过这又是一个变动。昨天我和玛莉拉把客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清理好了。可你知道吗?我很讨厌这么做。当然,这样想是很愚蠢的——但好像我们真的在亵渎神灵呀。我一直都把那间年代久远的客房看作是一块圣地。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它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客房了。你还记得吗?我那时多么强烈地渴望着到客房里去睡觉啊——它太神圣了,简直就不是绿山墙的客房。噢,不对,不是这样的!那不是敬畏,而是恐惧——我恐惧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玛莉拉让我跑腿拿什么东西时,我从不敢随随便便地穿过那间房屋——真是这样的,我甚至是踮起脚走的,而且要屏住呼吸,就跟在教堂里一样,当我走出这个房间时,就会感到如释重负。房间里挂着乔治·怀特菲尔德和威灵顿公爵的画像,就分别挂在镜子的两侧。这面镜子是整幢房子里唯一一面不会使我的脸变形的镜子。每当我在房间里,尤其是我壮着胆照镜子的时候,这两张画像就一直皱着眉头严厉地盯着我。而玛莉拉竟敢去打扫这个房间,真是让我惊讶不已。而现在,房间不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而且被完全搬空了。乔治·怀特菲尔德和威灵顿公爵的画像已经被驱逐到楼上的走廊去了。‘这个世界的辉煌就此终结了。’”安妮总结完,哈哈大笑起来,但是笑声中带着些许的遗憾。亵渎我们旧日的圣地,这种感觉并不愉快,就算是我们已经长大,不再有圣地的幻想,但我们仍然不想打扰童年的记忆。
“等你走了后,我会是多么孤独啊。”戴安娜已经感叹了一百次了,“想想看,你下个星期就要走了!”
“可是现在我们还在一起呀。”安妮愉快地说,“我们千万不能让下个星期抢走了我们这个星期的快乐。我自己也很讨厌去想离开的事情——我和这幢房子结下了多么深厚的感情啊。说到孤独,最该感叹的是我呀。你留在这里,还有很多老朋友陪伴着你——更重要的是,还有弗雷德在你身边!而我只能孤零零地待在一群陌生人中间,一个人也不认识啊!”
“不过你除了吉尔伯特——还有查理·斯劳尼。”戴安娜模仿着安妮的腔调,同样狡黠地说。
“当然,查理·斯劳尼会给我带来很大的慰藉。”安妮不无讽刺地说。这两个闺秀一点都不含蓄,纵声大笑起来。戴安娜十分清楚安妮对查理·斯劳尼的看法,但是,尽管她们俩私下里无话不谈,可是安妮对吉尔伯特·布里兹的态度,戴安娜却一无所知。事实上,就是安妮自己也搞不明白。P1-3
寻访露西·莫德·蒙格玛丽
◎ 李文俊
1989年的6月,我寻访了一位女作家。这次走得还真够远的,一直去到大西洋西北角圣劳伦斯湾的一个海岛上。这一次我寻访的是加拿大儿童文学作家,《绿山墙的安妮》( Anne of GreenGables)一书的作者露西·莫德·蒙格玛丽(Lucy Maud Montgomery)。
我最早知道这位作家的名字,还是得自1986年我国某份报纸上的一篇报道。那篇《渥太华来讯》里说:“加拿大青年导演凯文·沙利文将加拿大著名女作家露西·莫德·蒙格玛丽的名著《绿山墙的安妮》改编为电视连续剧,该剧在加拿大广播公司电视台播放,收看人数达550万,超过了其他电视片。”报道里还提到:小说《绿山墙的安妮》发表于1908年,写的是一个孤女的故事。马克·吐温读了这部小说后曾说:“安妮是继不朽的艾丽丝之后最令人感动与喜爱的儿童形象。”
1988年的夏天,我出乎意料地看到了《绿山墙的安妮》一书的中译本,马爱农译,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
我也曾注意过一些书评报刊,却从未见到有文章提到《绿山墙的安妮》的中译本,哪怕是一句。小安妮在中国的遭遇太可怜了。要知道这本书不但在英语国家是一本历久不衰的畅销书,而且被译成数十种文字,拍摄成无声、有声电影,搬上舞台,又改编成音乐喜剧。我一直为安妮在中国的命运感到不平,正因如此,在一次加方资助的学术考察活动中,我报了去蒙格玛丽故乡参观并写介绍文章的计划。
我动身之前仔细阅读了莫莉·吉伦(Mollie Gillen)所著的蒙格玛丽的传记《事物的轮子》(The Wheel of Things,1976)一书。下面的叙述基本上都取材于这部著作。
蒙格玛丽出生于1874年11月30日。她出生的地点是加拿大最小的省份爱德华王子岛北部一个叫克利夫顿的小村子。她的父亲是个商人,经常在加拿大中部经商,母亲在小莫德出生21个月后就去世了。莫德只得与外祖父母一起生活,她来到卡文迪许,这也是一个小村庄,离她出生地只有几英里。莫德对大自然的热爱贯穿了她的一生,也在她的作品中得到强烈的表现,这是与她在海岛上度过的童年生活分不开的。这个小女孩在森林、牧场与沙滩间奔跑。美丽的景色也培养了她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母亲早逝,父亲经商在外,她没有兄弟姐妹,无疑有些孤独,她有时会对着碗柜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诉说心事。小莫德9岁时开始写诗,用的是外公邮务所里废弃的汇单。莫德15岁时写的一篇《马可·波罗号沉没记》在一次全加作文竞赛中得到三等奖。这是她根据亲眼所见的一次发生在海岛北岸的沉船事故写成的。1890年8月,莫德由外公带着来到父亲经商的艾伯特王子城。继母要她帮着带孩子。她不能上学,自然觉得很痛苦。但是她能通过写作把痛苦化解掉。她写了一首四行一节共三十九节的长诗,投稿后居然被一家报纸头版一整版登出来。当时她还不到16岁。她继续投稿,报纸上当时已称呼她为“lady writer”(女作家)了。不久,她的短篇小说又在蒙特利尔得奖。1891年,父亲把她带回到故乡,此后,在父亲1900年去世前的几年里,父女很少见面。莫德幼年丧母,又得不到父亲的抚爱,她作品中经常出现孤儿形象与孤儿意识,便不是一件偶然的事了。
莫德回到爱德华王子岛后进了首府夏洛特敦的威尔士王子学院,1894年毕业,得到二级师范证书。在岛上教了一年书后,她又进了哈利法克斯的达尔胡西大学学文学。在大学念书时,她仍不断投稿。
1895年7月,莫德得到一级师范证书,她教了两年书。1898年3月,外祖父去世,莫德为了不使外祖母孤独地生活,回到故乡。从这时起除了当中不到一年在哈利法克斯一家报馆里当编辑兼记者兼校对兼杂差,直到1911年外婆去世,她都过着普通农妇的生活。但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莫德都没有停止写作。她仍然不断向加、美各刊物投稿。有时,发表一首诗只拿到两元钱。
说起《绿山墙的安妮》之所以能写成,还得归功于莫德的记事本,她平时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喜欢往本子上涂上几行。有一天她翻记事本,看到两行不知何时写下的字:“一对年老的夫妻向孤儿院申请领养一个男孩。由于误会给他们送来了一个女孩。”这两行字启发了她,使她开始写小孤女来到一个不想要她的陌生家庭的故事。莫德把“一对夫妻”改成“两个上了年纪的单身的兄妹”,因为单身者脾气总是有点孤僻,这样,与想象力丰富、快言快语的红头发、一脸雀斑的小姑娘之间的冲突就越发尖锐了。小说的第一、二、三章的标题都是“×××的惊讶”,使读者莫不为小孤女的遭遇捏了一把汗。小安妮也确实因为性格直率、不肯让步与粗心大意吃了不少苦。但是最终的结局还是令人宽慰的。儿童文学作品总不能没有一个“快乐的结局”嘛。
《绿山墙的安妮》在1908年出版,很快就成为一本畅销书,到9月中旬已经4版,月底6版。到1909年5月英国版也印行了15版。1914年,佩奇公司出了一种“普及版”,一次就印了15万册。以后的印数就难以统计了。
在这样的形势下,读者都想知道“小安妮后来怎么样了”,出版社看准了“安妮系列”是一棵摇钱树,蒙格玛丽自然是欲罢不能了。其结果是她一共写了8部以安妮与其子女为主人公的小说。它们按安妮一家生活的年代次序(而不是按出版次序)为:《绿山墙的安妮》(1908年出版,写安妮的童年)、《安维利镇的安妮》(1909,写安妮当小学教师)、《小岛上的安妮》(1915,写安妮在学院里的进修生活)、《白杨山庄的安妮》(1936,写安妮当校长时与男友书信往来)、《梦中小屋的安妮》(19l8,写她的婚姻与生第一个孩子)、《壁炉山庄的安妮》(1939,写她又生了五个孩子)、《彩虹幽谷》(1919,孩子们长大的情景)、《壁炉山庄的里拉》(1921,写安妮的女儿,当时在打第一次世界大战)。这样的创作方式自然会使真正的艺术家感到难以忍受。出了第一部“安妮”之后莫德就在给友人的信里说:“这样下去,他们要让我写她怎样念完大学了。这个主意使我倒胃口。我感到自己很像东方故事里的那个魔术师,他把那个‘精怪’从瓶子里释放出来之后反倒成了它的奴隶。要是我今后的岁月真的被捆绑在安妮的车轮上,那我会因为‘创造’出她而痛悔不已的。”
尽管莫德自己这样说,她的“安妮系列”后几部都还是有笔者本人就见过中国出版的一种“海盗”影印本,上面没有任何说明。从版式、纸张、封面推测,大约是20世纪40年代上海印制的。可取之处,其中以《小岛上的安妮》更为出色。作者笔下对大自然景色的诗意描写,对乡村淳朴生活的刻画,对少女的纯洁心态的摹写,还有那幽默的文笔,似乎能超越时空博得大半个世纪以来各个阶层各种年龄读者的欢心。这样的一个女作家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哲人与思想家,而像是读者们自己的姑姑、姐妹或是侄女甥女。给莫德写信的除了世界各地的小姑娘之外,还有小男孩与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海员,也有传教士。两位英国首相斯·鲍德温与拉·麦克唐纳都承认自己是“安妮迷”。一位加拿大评论家在探讨“安妮”受到欢迎的原因时说,这是因为英语国家的人民喜欢小姑娘。不说英语的民族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人们在生活与艺术中对天真幼稚避之唯恐不及。但是率直的天真,不扭扭捏捏的天真,却又是一种难以企及的美的境界了。凡人都有天真的阶段,当他们处在这个阶段的时候莫不希望早日脱离,避之唯恐不及;但是一旦走出天真,离天真日益遥远,反倒越来越留恋天真,渴求天真,仰慕天真了。也许正是基于这种心理,连城府极深的政坛老手也希望能有几分钟让自己的灵魂放松放松?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71岁的马克·吐温给34岁的莫德写去了那样的一封“读者来信”?
美学家们对这样的现象可能早已有极为透彻的论述,还是让我回到莫德生平上来吧。她的外祖母于1911年逝世,莫德不愿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搬到几英里外另一个村子去与亲戚一起住,不久便与埃温·麦克唐纳牧师结婚。他们恋爱已有8年,订婚也已有5年了。婚后除了做妻子和母亲(她生了三个儿子,活下来两个)需要做的一切家务事外,她还要担当起牧师太太的一切“社会工作”。
除了8本“安妮系列”之外,莫德还写了自传性很强的“埃米莉”三部曲。当然,还有其他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和诗歌、自传之类的作品。莫德是1942年4月24日去世的。丈夫和两个儿子把她的遗体送回到卡文迪许小小的公墓,她的墓碑与如今已成为“蒙格玛丽博物馆”的“绿山墙房子”遥遥相望。
此后便是我去“绿山墙的房子”朝圣的日子了。
“绿山墙的房子”不算大,呈曲尺形,两层,每层也就有四五个房间。我们听完讲解员的话便拾级而上,到楼上去看“小安妮的卧室”。房间里沿墙放着一张硬板床,旁边是一只茶几。
莫德就葬在西边不远的地方。小说里写到的“情人巷”“闪光的湖”和“闹鬼的林子”也都在附近。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游客慕名而来,其中不少是来验证自己读小说时所留下的印象的。
第二天,我冒着蒙蒙细雨,步行了几英里去看爱德华王子岛大学。校园的气氛有点像旧时上海的沪江大学或圣约翰大学。我在楼里楼外漫步了近1小时,几乎没有见到一个人,似乎是苍天有意安排,让我可以独自与莫德的幽灵相处,细细体味一个未踏进社会的女学生的多彩幻想与美丽憧憬。
我在岛上住了3夜之后按原定日程经由哈利法克斯飞往多伦多。我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未能看到音乐剧《绿山墙的安妮》,它要到7月才开始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