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夏花(附英文版泰戈尔作品集)》收录R·泰戈尔脍炙人口的四部诗集。
《飞鸟集》是一部富于哲理的英文格言诗集,共收录诗325首,初版于1916年完成。这些小诗像海滩上晶莹的鹅卵石,每一颗自有一个天地。《新月集》是诗人历经人世沧桑之后,从睿智洁净心灵唱出的天真的儿歌,诗人熔铸儿时的经验,借助儿童的目光,营造了一个晶莹的童话世界。《吉檀迦利》最早显示了泰戈尔的独特风格。从形式上看,这是一部献给神的颂歌。《园丁集》是一部“生命之歌”,但较多地融进了诗人青春时代的体验,细腻地描叙了爱情的幸福、烦恼与忧伤,其实可以视为一部青春恋歌。
《飞鸟与夏花(附英文版泰戈尔作品集)》收录R·泰戈尔脍炙人口的四部诗集:《飞鸟集》是一部富于哲理的英文格言诗集,共收录诗325首,初版于1916年完成。其中一部分由诗人译自自己的孟加拉文格言诗集《碎玉集》(1899),另外一部分则是诗人1916年造访日本时的即兴英文诗作。诗人在日本居留三月有余,不断有淑女求其题写扇面或纪念册。考虑到这一背景,我们就不难理解这些诗何以大多只有一两行。诗人曾经盛赞日本俳句的简洁,他的《飞鸟集》显然受到了这种诗体的影响。因此,深刻的智慧和简短的篇幅为其鲜明特色。美籍华人学者周策纵先生认为,这些小诗“真像海滩上晶莹的鹅卵石,每一颗自有一个天地。它们是零碎的、短小的;但却是丰富的、深刻的”,可谓言之有理。
《新月集》是诗人历经人世沧桑之后,从睿智洁净心灵唱出的天真的儿歌,诗人熔铸儿时的经验,借助儿童的目光,营造了一个晶莹的童话世界。而深达的哲理,则时时从童稚的话语和天真的画面中流露出来。可以说,智者的心灵与纯真的童心在《新月集》里达到了最好的融合。
《吉檀迦利》最早显示了泰戈尔的独特风格。从形式上看,这是一部献给神的颂歌,“吉檀迦利”就是“献诗”的意思。但泰戈尔歌颂的并不是“一神教”拥有绝对权威、巍然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神,而是万物化成一体的泛神,是人人可以亲近、具有浓厚平民色彩的存在。《吉檀迦利》所表现出的泛神论思想,无疑与印度古代典籍如《奥义书》等息息相通。但泰戈尔在发扬本民族传统的时候,并无意营造一个封闭的世界,他渴望长期隔绝的东西方能够不断接近、沟通。
《园丁集》是一部“生命之歌”,但较多地融进了诗人青春时代的体验,细腻地描叙了爱情的幸福、烦恼与忧伤,其实可以视为一部青春恋歌。不过,诗人是在回首往事时吟唱出这些恋歌的,在回味青春心灵的悸动时,他无疑又与自己的青春经验保有一定距离,可以相对地进行理性审视和思考,从而使这部恋歌不时闪烁出哲理的光彩。
飞鸟集
新月集
园丁集
吉檀迦利
附录 徐志摩1924年5月12日在北京真光剧场的演讲
恶邮差
你为什么坐在那边地板上不言不动的,告诉我呀,亲爱的母亲?
雨从开着的窗口打进来了,你身上全湿了,你却不管。
你听见钟已打四下了么?正是哥哥从学校里回家的时候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神色这样不对?
你今天没有接到父亲的信么?
我看见邮差在他袋里带了许多信来,几乎镇里的每个人都分送到了。
只有,只有父亲的信,他要藏起来给他自己读。我敢决定这个邮差是个坏人。
但是不要因此不乐呀,亲爱的母亲。
明天是邻村市集的日子。你叫女仆去买些笔与纸来。
我自己会写一切父亲所写的信;使你找不出一点错处来。
我要从A字一直写到K字。
但是,母亲,你为什么笑呢?
你不相信我能写得同父亲一样好!
但是我将用心画纸格,把所有的字母都大大地美丽地写出来。
当我写好了时,你以为我也像父亲那样傻,把它投人可怕的邮差的袋中么?
我立刻就自己送来给你,还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帮助你读。
我知道那邮差是不肯把真正的好信送给你的。
英雄
妈妈,让我们想象我们正在旅行,经过一个陌生而危险的国土。
你坐在一顶轿子里,我骑着一匹红马,在你旁边跑着。
是黄昏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约拉地希的荒地疲乏而灰暗地展开在我们面前,大地是凄凉而荒芜的。
你害怕了,想道——“我不知道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我对你说道:“妈妈,不要害怕。”
草地上刺蓬蓬地长着针尖似的草,一条狭而崎岖的小道通过这块草地。
在这片广大的地面上看不见一只牛;它们已经回到它们村里的牛棚去了。
天色黑了下来,大地和天空都显得朦朦胧胧的,而我们不能说出我们正走向什么所在。
突然间,你叫我,悄悄地问我:“靠近河岸的是什么火光呀?”
正在那个时候,一阵可怕的呐喊声爆发了,好些人影子向我们跑过来。
你蹲坐在你的轿子里,嘴里反复地祷念着神的名字。
轿夫们怕得发抖,躲藏在荆棘丛中。
我向你喊道:“不要害怕,妈妈,有我在这里。”
他们手里执着长棒,头发披散着,越走越近了。
我喊道:“要当心!你们这些坏蛋!再向前走一步,你们就要送命了。”
他们又发出一阵可怕的呐喊声,向前冲过来。
你抓住我的手,说道:“好孩子,看在上天面上,躲开他们吧。”
我说道:“妈妈,你瞧我的。”
于是我刺策着我的马匹,猛奔过去,我的剑和盾彼此碰着作响。
这一场战斗是那么激烈,妈妈,如果你从轿子里看得见的话,你一定会发冷战的。
他们之中,许多人逃走了,还有好些人被砍杀了。
我知道你那时独自坐在那里,心里正在想着。,你的孩子这时候一定已经死了。
但是我跑到你的跟前,浑身溅满了鲜血,说道:“妈妈,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
你从轿子里走出来,吻着我,把我搂在你的心头,你自言自语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我的孩子护送我,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千件无聊的事天天在发生,为什么这样一件事不能够偶然实现呢?
这很像一本书里的一个故事。
我的哥哥要说道:“这是可能的事么?我老是在想,他是那么嫩弱呢!”
我们村里的人们都要惊讶地说道:“这孩子正和他妈妈在一起,这不是很幸运么?”
P82-85
译诗是一件最不容易的工作。原诗音节的保留固然是绝不可能的事!就是原诗意义的完全移植,也有十分的困难。散文诗算是最容易译的,但有时也须费十分的力气。如惠特曼(Walt Whitman)的《草叶集》便是一个例子。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有许多诗中特用的美丽文句,差不多是不能移动的。在一种文字里,这种字眼是“诗的”是“美的”,如果把他移植在第二种文字中,不是找不到相当的好字,便是把原意丑化了,变成非“诗的”了。在泰戈尔的《人格论》中,曾讨论到这一层。他以为诗总是选择那“有生气的”字眼,——就是那些不仅仅为报告用而能融化于我们心中,不因市井常用而损坏它的形式的字眼。譬如在英文里,“意识”(consciousness)这个字,带有多少科学的意义,所以诗中不常用它。印度文的同意字chetana则是一个“有生气”而常用于诗歌里的字。又如英文的“感情”(feeling)这个字是充满了生命的,但彭加利文里的同意字anubhuti则诗中绝无用之者。在这些地方,译诗的人实在感到万分的困难;第二,诗歌的文句总是含蓄的,暗示的。他的句法的构造,多简短而含义丰富。有的时候,简直不能译。如直译,则不能达意。如稍加诠释,则又把原文的风韵与含蓄完全消灭,而使之不成一首诗了。
因此,我主张诗集的介绍,只应当在可能的范围选择,而不能——也不必——完全整册地搬运过来。
大概诗歌的选择,有两个方便的地方:第一,选择可以适应译者的兴趣。在一本诗集中的许多诗,译者未必都十分喜欢它。如果不十分喜欢它,不十分感觉到它的美好,则他的译文必不能十分得神,至少也把这快乐的工作变成一种无意义的苦役。选译则可以减灭译者的这层痛苦;第二,便是减少上述的两层翻译上的困难。因为如此便可以把不能译的诗,不必译出来。译出来而丑化了或是为读者所看不懂,则反不如不译的好。
但我并不是在这里宣传选译主义。诗集的全选,是我所极端希望而且欢迎的。不过这种工作应当让给那些有全译能力的译者去做。我为自己的兴趣与能力所限制,实在不敢担任这种重大的工作。且为大多数的译者计,我也主张选译是较好的一种译诗方法。
现在我译泰戈尔的诗,便实行了这种选译的主张,以前我也有全译泰戈尔各诗集的野心。有好些友人也极力劝我把它们全译出来。我试了几次。但我的野心与被大家鼓起的勇气,终于被我的能力与兴趣打败了。
现在所译的泰戈尔各集的诗,都是我所最喜欢读的,而且是我的能力所比较能够译得出的。
有许多诗,我自信是能够译得出的,但因为自己翻译它们的兴趣不大强烈,便不高兴去译它们。还有许多诗我是很喜欢读它们,而且是极愿意把它们译出来的。但因为自己能力的允许,便也只好舍弃它们。
即使在这些译出的诗中,有许多也是自己觉得译得不好,心中很不满意的。但实在不忍心再割舍它们了。只好请读者赏读它的原意,不必注意于粗陋的译文。
泰戈尔的诗集用英文出版的共有六部:
(一)《园丁集》(The Gardener)
(二)《吉檀迦利》(Gitanjali)
(三)《新月集》(The Crescent Moon)
(四)《采果集》(Fruit—Gathering)
(五)《飞鸟集》(Stray Birds)
(六)《爱者之贻与歧路》(Lover's GiftandGrossing)
但据B.K.Roy的《泰戈尔与其诗》(Tagore:The Man and His Poetry)一书上所载,他用彭加利文写的重要诗集,却有下面的许多种:
Sandhva Sangit,Kshanika,
Probhat Sangit,Anika,
Bhanusingher Padabali,Kahini
Chabu O Gan,Sishn,
Kari O Komal,Naibadya,
Prakrifn Pratisodh,Utsharga,
Sonartaft,Kheye,
Chaitali,Gitanzali,
Kalpana,Girimalya,
Hatha.
我的这几本诗选,是根据那六部用英文写的诗集译下来的。因为我不懂梵文。
在这几部诗集中,间有重出的诗篇,如《海边》一诗,已见于《新月集》中,而又列入《吉檀迦利》,排为第六十首。《飞鸟集》的第九十八首,也与同集中的第二百六十三首相同。像这一类的诗篇,都照先见之例,把它列入最初见的地方。
我的译文自信是很忠实的,误解的地方,却也保不定完全没有。如读者偶有发现,肯公开地指教我,那是我所异常欢迎的。
郑振铎
一九二二年六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