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三十……三十多岁吧。”
“你三十多岁都好几年了……确切的,到底几岁?”
“三十四。”
“那该说快四十啦。”
“不不,还是更近三十。”
“哼,这话有意思。先不说这个,我说你都这把年纪了,却只会这点小把戏,也真是要不得啊。”
瘦松继续装傻道:“您说什么呀?”
“瘦松,看着我说话。”颚十郎摸着长下巴尖,笑道,“我说你全穿帮啦。”
“……”
“你呀,是被舅舅差遣来的吧。”
“您说什么呢。”
“还嘴硬,你这张有意装相的脸呀,上面简直写着‘我是受托而来’的几个大字。肯定是舅舅放不下他那堂堂与力笔头的面子,不肯低声下气拜托我,便说我是个嘴松之人,让你给我灌饱酒再塞点吃的,想办法套我的话。说只要灌醉了,我便什么都说了。对不对,瘦松?”
“真是一字不差……”瘦松一不留神说漏了嘴,伸手搔搔脑袋,嘿嘿赔笑,“这一说可全露馅了,刚刚劝了半天的酒的功夫全是竹篮打水。这次的娄子可捅大喽。”
“这事打一开始就漏洞百出。你一个喝不了酒的人,却邀我又是去柳桥,又是去画舫酒家,一个劲儿地往酒上带,做得十分刻意,不太机灵。哼哼,你也别消沉。我脾气好,不会不给你面子,看你招待殷勤,就帮你出出主意吧。”
“不愧是阿古十郎啊。”
十郎不拘小节地将手搁在船舷上,支着下巴道:“快别抬举了我,这次到底是什么事?”
瘦松正色道:“这次的事十分离奇。您不喜连篇废话,我就挑重点直说了。其实近段时间,在御府内发生了一件怪事。”
颚十郎拖着嗓子道:“嗯?怪?怎么个怪法?”
“这事真叫人摸不着头脑。这个月也不知怎么,江户城太平得不得了,简直是鸦雀无声。平时再怎么太平,一天内也会有个十几二十起小案,可最近十天一起案件都没有。小偷小摸也好,敲诈勒索、掏空巢、诈骗也好,一起都没有。番所和诘所①均没有一桩案子上门,大家闲得就像在钓鲫鱼,哈欠不停呢。”
“原来如此,确实罕见。”
瘦松点头道:“难道说这江户城里的坏分子一个不剩全得了疫病,奄奄一息了吗?这十手捕棍我已握了十多年,其间从未见此等怪事。我们思前想后,摸不到一点头绪。而让人担心的不只如此。据说南番所已对此事有些眉目了,同心藤波友卫让肥仔千太满城乱转,忙碌不停。南番所都开始追查,我们却只能张嘴呆望,何况这个月是我们北番所值月班,实在让人窝火。因为这个,森川老大焦躁不已,可方才也说了,我们对此事束手无策。别说明白的见解,就连门道都没摸着。这么下去,又要沦为南番所那群人的笑柄了。”
“这么看来,确实是笑话啊。”
瘦松可怜兮兮地道:“您说这样的风凉话我可不好做。您乃是整日反复查阅番所里旧捕犯录和赦免录的一顶一的奇人。老大派我来问您可曾读到过类似先例,若有先例,当时是因何而起,又是如何收场的?这就是我今天一反常态陪酒劝酒的缘由。”瘦松说到这里挪动膝盖凑上前道,“阿古十郎,在古时候,就算镰仓时代也好,可曾有过这样的先例呀?”
颚十郎装模作样道:“嗯,没听说过啊。”
“这可真遗憾。既然没有先例,那您对这事可有见解呀?”
“见解倒是有一点。”
瘦松忍不住探出身子道:“是什么?”
“再不久,御府内就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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