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
人是什么呢?这个简单的问题必须从不同层次作答。
首先,儒家释人,从他的本性解说,即“仁也者,人也。”(《孟子·尽心下》)即是说,人是有仁心的动物,没有仁心,不足称为人。
什么是仁心呢?中华传统的观念是“仁,亲也。从人二。”就是说,人是醒觉自己以外存在他人的,而且互相关爱。
从孔子开始,儒家对仁的意义进行了系统阐释,从不同角度解说它的含义。
最浅显而时常为人引用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连小孩子遇见恶人欺负他的时候也会说的。但这两句话的含义十分深远。因为,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到不对他人施加自己不喜欢的事,社会便不会有欺骗,而世界也不会有战争了。
孔子这种智慧符合现代心理学的方法,即说道理之时,从自己设想,十分易懂。
仁心的更积极的应用,同样用两个显浅的句子说明:“己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迭人”。(《论语·雍也》)
这表现的是无私行为,即自己意欲建立事业,同样协助他人有所建树;自己所希望达到的志向或目的,也同样协助他人做到。试想,这样的人际关系,无论放在学校、家庭、工作场所还是国家之间,不都是和谐共处的最好做法吗?
怎样行仁
上面说的仁的概念部分解释了人的本性。但是,怎样实行仁心呢?
也许,这就涉及教育的功用了。每个中国人的血液中都有仁的素质的。可惜孔子没有把方法说得直接而详细。
《论语-学而》说: “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就是说,小孩子在家庭中长大,自然会学得孝顺父母和友爱兄弟姐妹。这样说,家庭经验对人的成长影响至深。家庭是成长和做人的一个重要基地。
从家庭进入社会,儿童逐渐学会爱惜亲戚和朋友,再扩大到爱惜血缘关系以外的其他人,根据的也是仁心。孔子在《中庸》里说: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
当学生樊迟问他什么是仁的时候,孔子更简单地说:“爱人。”
爱人的观念是广泛的。要解释它的行动,孔子还是回到前面提过的两个行为规范,即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己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
在儒家智慧里,仁是人的自觉道德意识和心理感情。仁心的表现是由个体来主宰的,所谓“为仁由己”。而且,对于有良好家庭教育的人来说,仁是自然流露出来的一种精神力量。所以,孔子在《论语·述而》中说:“我欲仁,斯仁至矣”。就是说,我要行使仁心,它就在我心里了,十分自然,无须牵强。
西方文化无仁
西方文化里没有“仁”的概念,因为西方文化对人性有不同的看法。
所以,我们翻译“仁”字,用kindness或者benevolence,都只形容人的行为,没有说明人的本性建构,不能译出“仁”的精髓。
西方的人性不是人内在自然有的,而是由上帝赐予的。上帝造人,依照的是他自己的形象或本质。所以,英文的person包含上帝的神圣本质,同时亦存在于上帝的影子之下,不完全独立。英文的individual(个体)是集体(collective,group)或众人(crowd)里的单数,也是社会统计数字中的一个数字,不含有天性的。
《圣经》一开始便用故事说出上帝造人以后,如何严厉地要求他服从自己。
《创世纪篇》所述的事实十分惊心动魄。上帝吩咐亚当和夏娃不要采吃树上的果子,没有解释为什么。等到他发现两个子女偷吃了果子时便盛怒起来,不但把他们逐出伊旬园,而且要他们的子孙都背负“原罪”。
以我们今天俗人的想法去看,这位父亲不但缺乏一般的慈爱之心,而且相当严厉,不合情理。
当然,上帝留给人类祖先一条“赎罪”之路,那就是无条件相信和服从他,并且时常赞美他。
这就是为何许多中国人在未曾接触西方文化之时,见基督徒每餐之前都必先行祈祷赞美上帝的仪式,不明个中道理。上帝需要人的赞美,就是道理。
《旧约圣经》是犹太人的圣经。等到《新约圣经》由西方人记述耶稣的事迹,所说的故事也同样尖锐而惊动人心。
简单地说,上帝天父为了拯救人类(全部身带原罪),不惜差遣自己亦人亦神的儿子耶稣(今亦同称上帝)到世间行善。之后耶稣被罗马人钉在十字架上处死,以他所受的痛苦和委屈来替人类赎罪。
这种慈父亲见儿子受死所感的痛心,被说成是上帝天父对人类的至高之爱。对于基督信徒来说,这是伟大的博爱。
然而,一般人难免会问:“有必要吗?”难道全能的上帝一定要用如此戏剧性的激情劝人去爱上帝的其他子女?难道最大爱的榜样会差遣儿子去受死,却不听他的求救?
P3-8
孔子说仁是二人,是爱,教我们大家和谐相处。更深一层,他毕生行恕,用宽广的心化解纷争与险恶,以身作则,示范人的尊贵与崇高。他讲行为,将心比心,劝我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更进一步,本着爱的积极作用,教我们“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谦虚又助人为乐。
孔子的智慧透彻简易地阐明人的心理本质和应用,我认为他是古今一贯的杰出人文心理学家。今天,当后现代社会把人类生活和关系碎片化,当国际和平被残酷又无休止的战争所破坏,当人的状况备受偏见、利益争夺、伦常秩序混乱所困扰,消费主义损害地球生态的自然生息,我们认真地学习孔子的教诲,很有助益,在己可以平衡心境,在公可以改善人类的前途。1989年前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心人类怎样于21世纪健康持续生存,多次广召学者共同研究对策。结果,大家取得共识,建议人类向2500年前的孔子学习仁爱行为。
提起孔子,世人多知其名。至于认识他的智慧的人,则是少数。而实践他的教诲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包括炎黄子孙在内。这是有原因的。1919年五四运动以来,中国知识分子多次“反孔”,引入外国人的意识形态和生活模式“救国”,结果是以“忘本”之心,弄巧成拙。这是主因。
另外还有许多原因,其中一个是白话文运动,导致中国人离弃古文,并从心理上认定它所载的一切都是陈旧无用的。所以人们提起《四书》,自然心存隔膜。另一个是崇洋心态,一百多年来,连我们的基本教育也趋于西化,从制度到内容,都远离中华文化。这都是亟待改善的,不改不能扭转运势。
为了向世界宣扬孔子智慧,我于2009年用英文选译了《四书》内对现代实用的部分文章,名为《21世纪的孔子智慧》(Confucian Wisdom for the 21st Century),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颇受读者喜爱。该书为纪念先母而作,她生于清朝,历经战争和朝代更替,终年104岁。她没有机会读书,却毕生恪守儒、道、释的人生价值和做人方法,处变不惊,履险如夷。我从她的为人和教诲知晓,中华文化的传承不靠文字,靠生活经验。所以,知识分子对固有文化的反对和“不破不立”,没有改变百姓人心,很值得我们重视和庆幸。
这样,我写本书也不从“学问”出发,而是用我个人生活和认识为轴,以我的世界为平台,阐述孔子的人文心理智慧。我生于香港,于抗战时在广东宝安度过5年快乐又有丰富教养的童年,然后回港接受天主教学校的英文教育和师范教育,又去加拿大学习心理学和教育学。我于40年间工作和生活在北美、亚洲、英国的大学校园内,以加拿大多伦多大学为基地。可以说,我的世界是前卫又宽阔的。但我毕生的物质和精神生活都深染着中华文化的特色,我站在西方高等学府的讲坛上讲学,内心和人格的定位以中华文化为根基。正因如此,我相信我对孔子智慧的解说和应用,是有时代参考价值的。
孔学像天上的月亮,在黑暗世界中照耀大地。人们不论在世界的什么地方仰望她,不论感到的是悲愁或欢欣,所见的都是一个圆缺有常、恒久照耀的天体。中国诗人爱对月表心明志,不知吐露了多少美意浓情,都是各抒一人之见,不能说尽月亮的育化光芒。
同样,孔子的学问广阔深厚,不是一人一书所能充分反映的。我写这本书的目的,一是通过孔子智慧的点滴,唤起读者的文化自觉;二是把孔子对人心和人生的解说,放在今天的世界平台,让大家共同认识和欣赏。希望我的经验之谈,能够引领身处今天动荡多变世界的青年,践行孔道孔德,在自主生命中达成心灵富足安顿,自由自在。
江绍伦
2012年春节于多伦多大学
江绍伦著的《活用孔子(安身立命)(精)》讲述了:孔子用“仁”概括人的本质。他说仁是二人,是爱,教我们大家和谐相处。他毕生行恕,用宽广的心化解纷争与险恶,以身作则,示范人的尊贵与崇高。他将心比心,劝我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本着爱的积极作用,教我们“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谦虚又助人为乐。
孔子的智慧透彻简易地阐明人的心理本质和应用,对孔子智慧的解说和应用,有时代参考价值。与其他写孔子的书不同,江绍伦著的《活用孔子(安身立命)(精)》具有国际视野,能够站在世界的平台上看孔子和他的学说,把孔子的智慧与当前国内外的很多现实案例结合起来,给人启迪。这一点与作者的成长和教育背景密不可分。他出生在香港,五岁之前生活在广东,后在香港、加拿大接受教育。以加拿大多伦多大学为基地,在北美、亚洲、英国的大学校园里工作四十多年。作者的眼界是开阔和前卫的,但其内心和人格的定位以中华文化为根基,他能够在多所世界著名学府教学,与其深刻浸染的中华文化密不可分。因此作者不从“学问”出发,而是个人生活和认识为轴,以作者自己的世界为平台,阐述孔子的人文心理智慧以及对现实生活的启迪,以期帮读者大众在缤纷多变的世界中,本着文化根基认识自己,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