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唐敖正在船头远眺迎面的一座大山岭,突然问林之洋:“这座山好大好雄壮,不知叫什么?”
林之洋说:“这个山岭叫作东口山,是东荒第一大岭,听说上面景致很好,妹夫想登岸,我可陪你去。”
正说着,船已停在山脚下。两人下了船,缓步登岭而去,沿途风景果然美不胜收,正赞赏时,忽然看见远远的山坡上走出一只怪兽,外形像猪,有六尺长,四尺高,浑身青色,大耳朵,四颗长牙象牙似的伸出嘴外。
唐敖看了觉得很奇怪,就问林之洋:“这种野兽的牙这么长,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林之洋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们船上有一名船员,八十多岁,从小就在外面漂泊,什么奇花异草、虫鸟怪兽几乎都见过。如果他在,或许可以告诉你这怪兽叫什么。”
唐敖一听非常高兴,忙说:“船上既有这样见多识广的人才,下次一定要带他一起登岸。不知这人可曾读过书?”
林之洋说:“这人姓多,在家排行第九,如今年纪已大,大家管他叫多九公。他幼年读过些书。”
说话间,多九公刚好从山下经过,林之洋忙叫住他,重新给唐敖介绍了一次。两人寒暄了一番,唐敖问他:“刚才那只一嘴长牙的怪兽,你可知它叫什么?”
多九公说:“这种野兽叫作当康,据说在太平年岁才会出现。”
正说着,那头怪兽果然“当康、当康”叫了几声,就跑了。
唐敖正觉得好玩,空中忽然掉下一块小石子,打中他的头。
“咦,这石子是从哪儿来的呀?”唐敖诧异地问。
林之洋指着一边的山头说:“你看那边有一大群黑鸟在山坡上啄石块,你就是被那些鸟嘴里掉下来的石子打着的。”
唐敖走过去仔细一看,那些鸟外形像乌鸦,只是喙白脚红,头上有许多斑斑点点的花纹。它们把山坡上的石头叼到海边,来来往往,异常忙碌。
林之洋忍不住问多九公:“它们为什么这样做呢?”
多九公说:“据说很久以前,炎帝有个小女儿,有一次来东海游玩,不小心落水而死,魂魄不散,变成了这种鸟。它对生前落水之事怀恨在心,每天衔来石子投人海中,想要把海填平,以消心中怨气。谁知时间久了,它竞有了配偶,日渐滋生,现在竞形成了一个鸟的种类。”
大家听了都叹息不止,感叹这种鸟竞笨到企图填平这么深阔的大海;同时,大家也对它们不畏艰难、绝不气馁的精神深感钦佩。如果人人都有这种精神,什么事情做不成呢?
走着走着,只见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那些树木又高又大,却没有枝节,只有很多树须,如同稻穗一般,每穗都有一丈多长,它就是古人说的“木禾”。可惜这个时节木禾还没有成熟,否则,带几棵回去才叫稀罕呢!
又走了不远,唐敖在路旁摘了一根青草。那青草的叶子像松叶,上面有一个芥子般大的籽。唐敖把草吃了,再把籽放在手中吹一口气,没想到那籽里竟然立刻长出一根青草来,样子也如松叶,约有一尺长。他再吹一口气,又长一尺,一连吹了三口气,那草就长了三尺长。唐敖又把它放进嘴里吃了。
林之洋看了觉得非常奇怪,就问多九公:“这籽怎么会突然变成青草呢?”
多九公说:“这是蹑空草,又叫掌中芥。人若是吃了,能站在空中不会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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