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像春雨遍洒人间一样的惠民政策,东门菜园子片区、二中梁片区、气象局对面片区,享受不到“随风潜人夜,润物细无声”的拆迁美丽,默默憧憬下一个五年计划的垂青改造。
我的院落周边地域,生活的多是日子好的人民,我没有必要担心被旧城改造。决策者高瞻远瞩,第一次亮相改造的蓝图,哪里有这个片区的踪迹?山城的天心地胆就在这里,大型超市、西湖公园、口碑好的幼儿园、赞许高的中小学、医疗条件上乘的大医院,星罗棋布,一应俱全。
去年春节过后,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是费工夫。和妻走街人巷,八方打听,四处比较,目标锁定,讨价还价,认贵买下。一个农发行的二层小院落,离西湖公园不远,走二中学校很近。老人有地方散心,自己上班随心。价格贵了就贵了,便宜的位置环境不行。这个小院落住下就住下了,不可能面临拆迁。东靠农发行的五层办公大楼,西接盐业公司的六层住宅楼。四排院落,一排五家,共二十户,整齐美观,环境优雅。院落创意唯美,设计合理,通风流畅,采光向阳,框架结构,线交楼顶,芳龄十五,年方青春。因为原主人干净,院子整洁,房屋一新。我慢条斯理地将墙面粉刷修饰,焕然若新屋。时逢酷暑,我又慢悠悠地搬书搬了两个月。有时,多年找不到的一本书突然扑人眼帘,故友重逢,格外开心,摩挲很久,翻阅一个下午。有时,已经绝望的一份手稿突然滑落一地,笔迹清晰,俨然曾经的自己,跃然纸上。还有孩子中学的随笔日记,妻子忘记的夹在小说里的号码不变的压岁钱,随意翻出,开心惬意。骑着自行车,溜达在树荫下,悠然地驮着书走来走去。条分缕析地整理,分门别类地上架。书很是提升房屋的品位,梅红色的书柜,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书籍,四面高高耸立。人居室内,环顾四围,坐拥书城,闲时一杯佳茗,闷时半瓶醇酿,疾则一目十行,慢则一月十页。不求山顶景色,只览一路风光。时值人秋,天朗气清,接老家父母来住,淡平时许多思虑。闲了来院落转悠,不再额外分心,不亦乐乎?
那一天我刷屏,本地官方新闻,西湖路周边的那个园区这个园区乃整修绿化美化的幸运小区。临大南寺巷的两栋五层楼,在寒冷的初冬时节,几个农民工淡定地干了一个月,将两栋住宅楼保温加厚美化一新,使之在妩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沐浴着政府的惠民雨露。临街开了一个牛羊肉新超市,买肉的络绎不绝。看来,这片区真的岿然不动,凝固城市的历史,彰显老城的魅力,镌刻市民的记忆。一个没有过去的城市,仿佛一个没有祖先的家族,虽则时尚却如无根的浮萍,经不起风的飘零雨的洗礼。
忽然有一日,黄昏的阳光照不到背面的墙壁,但丝毫不减弱人群的聚集。我看见人头都像被老天爷揪住长发提在手里,拉细了脖子盯着墙壁。墙壁上闪耀着红头文件的光辉。 “妈了个屄!十几页的文件不说一个平方米补多少银子,说什么摸底调查,全是放屁!”
“哼!周边的红宝,尚溪开发商开发的住宅楼都是一对一。政府棚户区改造,专款专用,一定比那高,运气来了!”
“想得美?等着瞧吧!”
“这哪里是棚户区?改造个鸟!”
耳畔飘过一句半句的话,有牢骚的、有赞许的。我沉吟良久,心想这么好的园区怎么突然就被定为旧城改造片区?调查摸底,超过百分之七十的住户若同意就合法拆毁,可能吗?夕阳掉进了那块乌黑的云里,我回到了家。父母做好了荞面条条,我吃了一大碗,瞅着他们,心想如果真的拆了,又要搬到哪里?在理直气壮的代表大多数人利益的权力面前,每一个为个人利益抗争的人都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之后的一段时间,一个美其名曰调查摸底服务小组不厌其烦地走街串巷,风雪无阻。中午下午,我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准来敲门,和颜悦色地说是摸底丈量。
P17-18
我至今还能闻到正月二十三野外拾柴火抬地软子时春天的气息那是生命萌动的气息,那是憧憬美好的气息,多少年了,我都无缘再邂逅这样的气意。
——《故乡的旗府节》
我是百千万俗人中的一个,不想留下匆匆的脚印,想石缝里的碧草看见我的眼睛。人自匆匆水自流,多少亭懈烟面中。雨淋淋,伞如虹,阵阵凤吹过,欢了芭蕉,冷了梧桐。
——《雨里朱家角》
朴槿惠的意义,就是用鲜血链造的民主法治社会,给人民开出的一张“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支票,不是空头支票,是实实在在的支票。人民拿着这张支票,可以到国家的任何一个地方兑换法律。 ——《朴槿惠的意义》
淡化了把一个一个汉字按照自己的思维悄无声息组合在一起的兴趣。湛蓝的天空下,沐浴着和美的阳光,我看见那么多生命眯着眼睛明哲保身精致地装睡。无聊的时间,需要空间的喧嚣,浮躁的思想粘在不计其数的唾沫星子上惬意地飞舞,填满空洞的生活理想。房里的花草沐浴声浪,欢跃疯长,花儿笑了,叶子绿了。
那些排列好的汉字,百无聊赖地在笔记本电脑里假寐。空虚似脚底的真菌,躲在潮湿的思想袜子里疯狂地繁殖。我想逃离空虚的瘙痒,把排列好的汉字做一次酣畅淋漓的清洗。2-I-几万个汉字,谁认识谁?被我生-拉硬拽组合到一起表情达意,曾经在阳光灿烂的文学网站里晾晒呼吸。两年来,我分享了那么多的赞许,没听闻一句微词苦语。多么色彩斑斓的电子-阅读,都不及纸质阅读的墨香扑鼻。冬至来了,否极泰来,我知道黑夜慢慢会短,白昼渐渐会长。我把写好的文字一篇一篇、一段一段、一句一句、一字一字、一标一点,健美地减肥。
我看见过吃的垃圾,穿的垃圾,住的垃圾,行的垃圾,我不想看见文字的垃圾。吃穿住行的垃圾经不住时间的冲洗,文字的垃圾时间如何打磨清洗?一个一个无辜的汉字被心怀叵测地组合到一起,就是说教的金科玉律,忽悠的锦囊妙计,色情的巫山云雨。阳光晒不了,大风吹不去,雨水淋不了。文字最怕是垃圾。
每一个汉字都是那么神秘!龟兽甲骨上镌刻的文字有没有废字?青铜钟鼎上镌刻的文字有没有多余?《道德经》五千字是不是雕刻在竹简上?那需要几头青牛做苦力拉来拉去?《论语》常常书写在哪里?落笔锦帛必须几匹?唐诗宋词元曲,宣纸挥洒惜风雨,废话文字几许?信息电脑手机,多少文字是垃圾?
标题党花样翻新的冗长标题如漫天雪花纷纷扬扬,无病呻吟的诗歌没有灵魂没有远方,推陈出新的大散文如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苦心炮制的长篇小说似嚼得没味的口香糖拉得长了又长。多少文章无视章法只是一堆随意堆砌的文字,多少文字文采斐然质地黯然。《道德经》数来数去五千多字,诡秘组合,穿越千载,气象万千,言外无边。《金光大道》《艳阳天》浩浩汤汤,万语千言,不过百年,沉淀几句?
江河滚滚向东流,大浪淘尽沙尘。文言几千年,秋水文章多少篇?几度功名八股腔,碾作尘泥灰飞扬。白话方百年,名著舞翩翩,夜深人静谁浏览?
天空那么湛蓝,阳光那么灿烂,氧气那么丰沛,汽车那么拥挤,人流那么喧哗,我静默在花草漫生的单元楼里,一个字一个字清洗我的文字,奢望“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
是为后记。
2016年冬至
由张政军著的《秋水长歌》为散文随笔集。是作者出版的第三部散文随笔作品。收录了作者近年来的所思所感,包括洞世、问政、过节、读书、观影、览景等六个方面的内容,展现了作者作为一个知识人对社会民生、世事时政的关注,以及对个人精神生活层面的观照。
张政军是中学语文教师。他先后出了三本书:《桃李牧歌》《常识的歌谣》《秋水长歌》,自谓“思想力三部曲”。他的文字,体裁多为散文、随笔,语言淋漓酣畅,感情丰沛雄浑,风格冷峻清透,有时候透着讥诮和幽默,读来引人入胜。而他本人,在教书生涯之余暇,着实是潜心而持续地书写和“歌唱”着一路走来的。他应是西海固教师中散文写作的出类拔萃者,将自己的见闻杂感诉诸笔端,以笔为筏,泅渡一段寂寞而丰富的光阴,不亦乐乎。在此,责编从他的新书《秋水长歌》中摘选了一篇写陈忠实及其《白鹿原》的文字,拟予读者管中以窥一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