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油画的成长,相对于西方而言还是很年轻的。油画传到中国,最先登陆的地方是上海,徐家汇土山湾开始创办了由外国画家执教的油画工场,这也是中国第一个油画学习班。而后,一大批有志干油画艺术的青年远渡重洋,或去美国,比如说李铁夫;或去法国,比如说徐悲鸿、林风眠、刘海粟;或去日本,比如说倪贻德、关良、陈抱一等等。他们有的是正儿八经的留学,有的则是走走、看看的游学,待学成归来后,在上海形成了一个油画创作的热潮。他们创办了诸如“天马会”、“白鹅画会”、“决澜社”等美术团体和机构,同时积极投入创作。那时候,他们的团体活动,创作基本上都在上海,一时间,上海的美术创作,美术展览活动呈现一片繁荣景象。
纵观他们的油画创作,可以说是各呈风格、形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我想,这是否就是最早的“海派油画”?或者说是“海派油画”的源头?当然,我也无法,也没有资格来界定。不过,有一点我是坚信的,当下上海油画的状:兄无论形式、风格和理念等等,一定是从上世纪三四+年代这条线发展而来的,换句话说,他们是有内在基因传承的。解放以来,我们学习俄罗斯、前苏联的油画,其油画风格、形式影响了整整一代人;文革的“高、大、全”,“红、光、亮”等观念,又使艺术偏离了方向。然而,上海油画骨子里的“洋派”,“小资”是无法挥之而去的。油画的罗曼蒂克、典雅、精致(不是描摹得毛发毕露的那种),是在适合其土壤中生长而成的。城市的建筑、都市的生活造就了郁德里罗、劳特累克;室內一隅的水池、浴缸、方桌台布的红酒香肠又孕育了博纳、维约尔。同样,上海这座城市也具备了培育这枝盛开异彩的油画之花的环境、空气和养料。
经历了各种运动,遭受了众多劫难的油画,最终被改革开放的浪潮激活。1979年1月《十二入画展》在上海举办,严寒的冰雪消融,预示着春天的来临;与之同年下半年在北京开幕的《星星画展》,同样是吹响了艺术进军的号角。然从参展的作品可以看到,他们艺术审美的取向截然不同,前者作品题材皆为风景、静物,历史故事等等,而后者多为讥讽现实,涉及时政等。从而更进一步显示出了上海画家的观念和对绘画的理解。我以为,上海的油画,从上世纪三十年代开始,就逐渐形成了对于这种审美的认知。保持强烈的个性,坚持艺术的品格,追求形式和意趣,崇尚文化及修养,是上海画家的追求,所有这些精神,从骨子里流入了上海画家的血液之中,代代相传。
去年在中国美院观看了建校86周年的回顾展。作品挂满了一个个展厅,就像是一个宏大的阅兵式,一队队队列从眼前经过那样。一幅幅油画作品展示了油画发展的历程,体现了各时期油画风格的演化。在二楼的一个展厅中陈列了林风眠、吴大羽、倪贻德、方幹民、庞薰栗等画家的作品,这些作品离我们至少七八十年历史,然依旧散发着浑穆的气息,大有风流独步的格调。他们的作品不大,却有着感动至人的大气象,让人流连驻足品味。
还必须说说我们的学校,那所曾经座落在上海西区凯旋路30号的美术学院。那个地方实在太小,除去两幢大楼和一幢老式的两层楼面的貌似“別墅’的建筑外,其余的都无法称道了。然我们却在“螺蛳壳里”做着油画的“道场”。在这里,我们可以追溯油画的源头,延续油画发展的传承。我们亦可看到各种风格、形式的追求,以及坚定的艺术守望。多少年来,全国各地的艺术人才在流动,从北方过来的,从西部移居的,形成了一个互相交流、融合的势态,从而又获取了一种兼容并进。让我们在沿承“海派”前进的道路上.得到了更多的收益。
当下,油画的推进,已不再是千军万马走独木桥了。有句话叫做“条条大道通罗马”,通往艺术的道路也不仅仅一条而已。这就要求我们每个油画家都要尽力地发挥自己的才情,找到自己发展的一条道路。油画创作需要我们对立意、形式、构图、色彩、气韵、趣味等方面的研究。自然的生机是我们追寻艺术机趣取之不尽的源泉和根本,修养的积累,气息的蓄养是油画创作的灵魂,而精神的贮存又是气息生生不止的原动主力。
守望前贤一代一代相传的艺术,沿承列朝大家贮养的气息,是我们这一代画家必须做到的。古人云“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这也是从另一方面阐明了绘画聚气、蓄气的重要性。至于一所学校,目前的画坛,乃至整个时代,也需要将具有艺术气息的艺术家聚集起来,并形成一股涵涵大气,那么,重现油画的新局面也为期不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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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文字,就好像喜欢绘画一样。因此,常常在画了某一张画后,会有一种对于文字的;中动,于是,我会把我的审美取向和从自然界捕捉到的趣味、感觉等写在纸上,抒发一种性情;有时,也会在进行了一次旅行后,把眼见的山山水水,异域风情和当时的感受记录在笔下。
在一般人看来,画画和文章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兩者是搭不到一起的。其实,画画和写文章是一回事,古人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还有诗情画意等等,早就道出了这两个看似搭不到边的领域之间的关系。诗、文要有画意,绘画要有文气、诗情,当然这两方还有一个共同的追求,那就是一一境界。
我写文章和其他一些写作者不太一样,具体地,或者形象地说,我是在用文字“画画”,用文字描绘山川、人物乃至自然界的风貌、色彩、线条,包括细节等等。这样,在我的文章里就有了用文字塑形的方法和画面的表现。文章的述求是由一个一个连续的画面表达的,有时,文字的组合之间还会让人读出色彩。我更为在意的是文章的文字朴实而无花哨,畅通而无湍流,立意不是故作恣态,张牙舞爪,投入的是真情而不是假意。我想,文章的气息、境界、格调也在于此。我喜欢张岱的文字和性情:“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那是一个画面,是境界,是性情,也是一种气息;我也喜欢沈复的《浮生六记》,其“闺房记乐”、“闲情记趣”等,皆不娇柔,不造作。俞平伯评曰:“俨如一块纯美的水晶,只见明莹,不见衬露的颜色;只见精微,不见制作精微的痕迹。”俞平伯先生所见是也。
文章就应该是你真性实感的流露,是你审美品格的亮相。为文须真情实感而不无病呻吟,遣句须平实无华而不雕凿聱牙;达意将于字里行间升华,造境必有文中画面相连营造。
对于文章,我写的是心灵。
说说我的绘画吧。屈指一算,从十四五岁涂抹开始到现在,竟有了半个世纪。五十年来,由鲁莽、青涩渐渐枝叶茂盛、结滿果实。这一路走来,悬樑刺股,青灯黄卷,其间的艰辛、困惑,开悟……如鸭游水;令暖自知。无论油画、国画,对于它的审美追求,我寻找传统的诗性和境界,崇尚唯美与精神的融合而求得的升华。不受潮流所摇动,不为时尚所左右,坚持一条道走到黑。我于绘画注重的是精神,诗情,意境,还有形式和逐步形成的个人的绘画语言、风格。在营造画面中,我时常会闪现一种散文诗的朦胧感觉,或者是诗性的涌动,从而驱动了对于色彩,形式的独特的处理,慢慢地、慢慢地就形成了自己的绘画风格。
绘画的道路上,除了油画以外,还有一个和我一起行走的伙伴一一国画。我研究水、墨交融所产生的精神、意境,以及它们之间构成的笔情墨趣,更重要的是打造一种中西融合的形式,把意境悠远和厚重雄浑结合起来,使作品具有高雅、浪漫的精神气质。同时,亦把油画、诗境、国画互相糅化,以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地。
去年年底,文汇出版社社长桂国强约我出一本图文兼举的文集。社长的意思是把二者结合在一起,有相得益彰的效果,我十分赞同他的建议,便欣然受命。谁料,编辑这本书工作量浩大,仅把文字和油画、国画作品相对应的组合,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好在装帧设计师陈瑞桢和我的博士研究生高牧星做了大量的工作,容我在这里一并表示谢意!还要感谢女儿黄一迁博士为我文集作序。我的绘画、为文这一路过来,她的感受是最真实的,由她写序也一定是贴切的。
最后,我希望能听到读者对本书最真挚的批评!
父亲爱绘画,也爱写作,此次他又打算将近年来的文字与绘画集合成书,馭名《悠游思语》,令我为之作序。或许,他是觉得我对他再熟悉不过,了解之深,十白是无人能出我之右。
此言非虚。为父亲撰文,也并非首次。十多年前,我便开始为他摇摇笔杆,写写画评,从水墨到油画,从瓷器到纸上油画,陆陆续续近十余篇。七八年前,他出过一本油画集,第一次把我的画评编了进去。或许是深深有种“知父莫若女,知女莫若父”的体会,他自豪地向友人推荐此文。一位友人看完之后,抬头问我,“如果换一个画家,你还能写得那么深刻吗?”我无从回答,但有一点我坚信,我是懂父亲的。以前,我时常掰开父亲的手,同时伸出自己的,将二者端详一番,尔后开玩笑似地说,你看你看,我们的手形状一模一样,只是大小相异,所以我们很像。父亲不屑地说,父女嘛,那是自然!所以,为他写画评,从不需要什么访谈,更无需揣测他的想法,只要问问自己,基本就能得到答案。这是三十余年相处的了解默契,也是骨子里血液相同的自然流露。
然而这次面对的是父亲的文字,似乎略有不同。但是细细想来,父亲的文章一如他的绘画,有着他一:一贯的风格语言。一位作家曾评价父亲的文字,谓之朴素平和却充满感情,颇能打动人心。而他的绘画则被称为“雅俗共赏”。可以说,他的文章与画作不约而同有着极强的亲和力。我所谓的亲和力,是指其文章摈弃了文字的晦涩高深,而绘画则远离了所谓前卫艺术的故弄玄虚,读者或观众能完全读懂他的作品。这种共通性加上其中一贯体现出的场景感,使他的新书《悠游思语》翻看起来文中带画,画中藏文,相互呼应,尤为整体。
在书里,他拋开画笔,取而代之的是以文字作画。特別是他的游记,朴质而不失优美的文字从色彩、形状、气氛入手,形象立体地营造出不同的画面,流畅而欢愉,一如他的个性——开朗热情。这些极富临场感的文字,幻化成一条色彩斑斓的纽带,拉住读者,由文字的主人牵着,将读者不由自主地送入其曾经踏足的地点,分享其时的感受。
在他的画布上,常常会令人感到一种我自倾杯,且君随意的主观性。这种主观性:麦驾子他所看到的客观世界,这种主观性同样是他心情、心境的写照。其笔下的风景、静物、人体,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是出世的,那些建筑、物体、人,静静地躺在画布上,有着不谐人事的高:令、超脱,一如他安之若素的处世哲学。不过仔细品味之后,则又发现了其中的世俗性——那热闹而多姿的颜色,那对美的极致追求,那放飞心灵的欲望都体现出这一特征。出世与入世,似乎是一对矛盾体,然而事实却是,在二者无数次碰撞中,能够深化对人生问题的解悟。从本质上来说,人就是一个复杂的矛盾结合体,即使是以避世完身为宗旨的庄子,骨子里也包含着对多难人生的世故却又睿智的洞察。世俗性的出现,使父亲的作品有了雅俗共赏,妇孺皆晓的普世审美价值。
丰子十岂说,绘画诉于我们的是视觉,从而唤起我们的感情;文学诉于我们的却是表象,从而唤起我们的联想。前者需要的是感觉,后者需要的则是理智。或许这也是《悠游思语》的看点之一:既有视觉上的感官激发,又有思维上的理智运动。当然,这是从读者角度来说,但是对作者而言,父亲向来都是一个遵从内心的人,他的思维方式大多是感性胜于理性,在作画撰文时,主要受感性驱使。这种偏向同样反映在他的文字中。
不过,如果你以为他太过感性,只能写写散文游记,那不妨再看看《悠游思语》中他对于绘画的感悟。其中不乏理性的思考,以及多年经验积累后的倾吐。当然,父亲擅长的还有诗歌,虽然新书中未曾收录,或许是为了能够在不久的将来再一次带给我们惊喜。除了在写作上可以看到父亲广泛的涉猎,在艺术上也是如此:专攻油画的同时他还潜心钻研水墨,顺便画画瓷器,练练书法。
不管是什么样文学艺术形式,父亲创作出来,都具有很高的辨识度,曾经我思索良久,搜肠刮肚,均无法用寥寥几言总结出这种感受,便给他贴了一个“阿忠味”的标签。我至今都认为,这是最妥帖的形容。因为“阿忠”创造的“阿忠味”仅可意会,又无人能替。
父亲一向以文艺自诩,喜好赋诗撰文作画习字,就连唯一不那么文艺的嗜好——喝酒,也要强调自己即使喝醉了亦是“文醉”。因此我曾说,黄阿忠对艺术的态度是“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的绝佳写照。他对文学艺术的执念,始终贯穿于他的绘画道路及人生游历中。无论条件多艰苦,形势多困窘,凭借对艺术的向往与热爱,他总是不自觉地义无反顾。对他来说,只要有文学和艺术,就永远不会失去阳光。
黄阿忠先生爱绘画,也爱写作,此次他又将近年来的文字与绘画集合成书,取名《悠游思语》。他的文章与他的画作不约而同有着强烈的亲和力,其文章摒弃了文字的晦涩高深,而绘画则远离了所谓前卫艺术的故弄玄虚,这种共通性加上其一贯体现出的场景感,使他的新书翻看起来文中带画,画中藏书,相互呼应,尤为整体。
《悠游思语--一个画家的画中话和话中画》由黄阿忠著。
《悠游思语--一个画家的画中话和话中画》收录了一位画家黄阿忠的游记、履历及绘画心得。用文字表达了其对自然、生活以及绘画中所得之感悟,同时,亦透过画作显示出画家的心迹与心境。于话中、画中,交错间体现出画家的睿智与哲理。
在书中,作者阐述了中国画和西洋绘画的关系,并在中国画论方面提出了诸多新颖的观念,比如“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象外之象”“离形去智”;强调中国画要特别注重意境和气韵,水墨精神,重在用水,却又要惜墨如金,“纸上数朵花,全靠水当家”等,对中国画创作具有建设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