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童驯师记》是庞余亮历时十年的温情之作,记录了一群顽皮的孩子和作为老师的“我”的故事,语言清新、俏皮而又引人回味。
全书约10万字,由102篇小故事组成,这些故事的主人翁就是“我”的学生们和“我”自己。细细品读每一段文字,都让人想起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比如作为小老师的“我”和学生们一起在学校的泥操场上打篮球,突然从油菜花开的田野里窜出来两只野兔子,和大家面面相觑;小男孩“毛头”的爷爷来教室看孙子,站在门口大喊“毛头、毛头”,满教室的孩子们哄笑起来,从那以后,所有同学碰见男孩就喊他“毛头”、“毛头”……
《顽童驯师记》是一部记录20世纪80年代末乡下校园生活的作品,作者庞余亮师范毕业去乡下教书,记录了学生们丰富的学校生活,有打钟,有骑自行车,干农活,体育运动……在书中,学生们被他称为可爱的小顽童,顽童驯服的不是老师,而是岁月。全书由百余个小短篇组成,均配有与文相对应的图片。
毛头与狗叫
我们的教室外经常会有一些老爷爷或者老奶奶在东张西望,他们花白的头探进窗子的时候,总是吓我一跳。他们是在寻找自己的宝贝孙子(在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还是存在的)。大部分老爷爷老奶奶只看一眼,就笑眯眯地走了,而被看的学生总是涨红了脸。
有一次,有个老爷爷不但把教室门推开(那时教室里一下子静了),而且还张口就喊:“毛头,毛头。”学生们一下子哄笑了,可就是没有人站起来。老爷爷还站在门口,他在孩子们的哄笑面前非常慌张。
教室里已经乱了,毛头还没有出来,我只好说“谁是毛头?请出来。”学生们笑得更厉害了。
终于,有个大头男生在一片哄笑声中忸怩地站了出来,脸红得像红纸,他几乎是冲出教室门的,在冲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忘记拉走他的爷爷——不是拉,应该是拽。毛头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的爷爷?
“毛头风波”浪费了我这节课十分钟。真正浪费的时间还不止十分钟,孩子们的心像野马,跑得快,收得慢。当然最受影响的还是那个大头男生。
后来,那个大头男生就被大家叫作毛头了。男生叫,女生也这么叫。毛头,毛头。可毛头的爷爷再也没有来学校找过他的宝贝孙子。
学生们的绰号说来就来。那一天,我在黑板上出了一个题目,填空:“()雀”。一个男生举了手:“麻雀”。另一位说:“黄雀”。还有人说“云雀”“山雀”。我们班上那位从未举过手的学生也举起了手。我喊起了他,他停了一会儿说:“喜鹊”。同学们都笑了,那位学生难过地低下了头。
突然,门外的梧桐树上喜鹊在大声地叫,好像是在证明他说得很正确。我也听到,学校里肯定是有许多喜鹊飞来了。
下了课一看,果然不错,喜鹊正准备在梧桐树上筑巢呢。
在新年联欢会上,这个在课堂上出了洋相的学生为大家表演了一阵狗叫:“汪,汪,汪……”他叫得太像了,对着我们叫的样子就真像是一只狗在叫,大家都笑了,新年就要到了,多好的一阵狗叫啊!
进入新年以后,学生们不再叫他名字了,遇见了他,都是汪汪地叫。
这真是大狗也汪汪的叫,小狗也汪汪的叫。这群快乐的孩子啊!他们的头发很黑,他们的嘴唇很红,他们的牙齿很白,他们的身上发出了类似青苹果的味道。在课间,秘密地听见他们汪汪地叫着,我觉得很幸福。
鸟粪处处
那时候我们的学校没有围墙,充当围墙的都是些土树,比如苦楝、刺槐或梧桐等,这些树如今都像那些已经从这所学校毕业出去的乡村孩子,不经意间都长大了。 春天到了,苦楝开红花,梧桐开紫花,刺槐开淡青色的花,花香呵护的校园,使得我们的学校像平原上朴素而宁静的村庄。
真的像一座小村庄,那些鸟儿,它们当仁不让的成了乡村小学的旁听生和借读生。清晨也来上早读课,不过纪律不太好。每天晚上学生们都放学了,它们就成了住校生。叽叽喳喳得上晚自习,久久也不能安静下来。有时候它们还会闯进教室里来,从南边的窗户进来,又从北面的窗户飞出去。
每天清晨,勤奋的值日生会扫到很多从树上落下去的叶子。扫完之后,一条光滑而干净的土路就露了出来,同时那些鸟粪的痕迹也露了出来,淡白、淡灰、淡青色的鸟粪的痕迹,真像孩子们用粉笔头在地上画的粉笔画。
那些不讲卫生不守纪律的鸟儿也是很聪明的,待下课的钟声一响,它们很是识趣,全部飞到教室的屋顶上,看着我的学生们像鸟儿一样在树影中蹿或者飞。
捉蜻蜒的少年
每年五六月份,农村大忙,学校也要大忙了。我一直想赞美,是谁造出了“大忙”这个词?
这时候蜻蜓就多了起来,它们一架一架地在操场上飞行,飞得那么慢,好像是在故意逗人似的。我看见了一位捉蜻蜓的少年,他在用手中的书本拍打蜻蜓,那是一只透明的玉蜻蜓。少年张开双臂,手中的书本也张开了翅膀,远远看去,少年也像一只玉蜻蜓。
他们都在飞,我看了半天,他们谁也没有捉住谁。
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羊羔的叫声,它们是不是在呼唤自己的妈妈?
……
P8-13
向顽童们坦白(自序)
我记下你们这些小顽童的故事,其实是想秋后算账。
在算你们的账之前,我先算一算自己的账。我18岁师范毕业,去一所偏僻的乡村学校教书,成了你们所说的小先生,也就是什么也不怎么懂的“中”顽童。
我还记得记下第一个素材《偷偷打钟的少年》时的情景,一个身高一米六二还满脸羞怯的小先生,踮着脚伏在讲台上,在备课笔记的反面记下你们的故事。
有时我觉得我其实是在写自己。
我和你们一起长大。
谢谢,小顽童与中顽童,和那些驯服了的岁月!
谢谢画家、老顽童蒋宇。
青草芬芳,顽童长大(代后记)
为什么卑微的草都不需要耕耘播种?
这是我日记上的一句话。
整整一个暑假,操场上就长满了各式各样无组织无纪律的草,
九月开学,学生们最初几天的功课便是劳动:拔草。草被拔出了一堆又一堆,有的草扎得很牢,学生用带来的小铲锹要围剿很长时间才能围剿完。各班把草统一抱到校园的一角晒,晒干了正好送食堂当柴烧。
晒草的某一天中午,我捧着新发的教科书回到书房里去,我突然被一阵浓烈的草香味所打中,有时我简直不能自持,草怎么可以这么香啊!
青草芳芳,顽童长大。
就在那个秋天,我原谅了所有的顽童,也原谅了自己。
顽皮,机敏,童趣盎然。庞余亮的《顽童驯师记》补上了我童年时代所旷下的课,感谢庞老师!
——著名作家 毕飞宇
《玩童驯师记》兴趣盎然地记录了一群顽童和一个小老师在共同成长中的斗智斗勇史,庞余亮写下了一本中国版的《爱的教肓》。
——著名作家 黄蓓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