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
小时候,我们都曾是小小的纸飞机的乘客。当一架架亲手折出的纸飞机抛向空中,希冀的心便随之起飞,随着它在空中颠簸、翻转、滑翔,画出永不重复的航线,享受片刻紧张美妙的飞行。
那时候天确实很蓝,蓝天下的日子也的确过得太慢。太慢的日子里,有太多对着天空发呆的时刻,春天的飞絮、夏天的蜻蜓、秋天的雁阵、冬天的雪花,都曾使我们幻想过飞。纸飞机,则使我们第一次加入了飞行的行列。
折纸是一门技巧,现在有了专门讲折纸技艺的书,里面涉及各类折法数百种之多。但不用看,纸飞机的折法也还能被大多数人随手“捡”起。最简单的就是用一张长方形纸,下端掀起两角,对齐压平,上翻;再掀起两角斜对,用先前一角扣住,纵向折三道,机身和两只机翼便已成形。
纸飞机飞行表现的优劣,全看机翼与机身的各项比例和角度,所以折的时候需要细心拿捏,而且需要试飞多架,才能选出一架姿态优美、飞行时间长的精品。
所以,折纸飞机,需要很多废纸。
纸,是一个孩子最早可以大量拥有并自行支配的物资。还没有发书,书包里就先有了家长们按入学通知买好的各种小本子:生字本、算术本、草稿本等等。通常,还没等日积月累的汉字和阿拉伯数字把这些方格、横格一页页填满,废纸就已开始大量产生了。
学童废纸多,是自古就有的。旧时人们对写有文字的纸张心存敬畏,读书人要在书桌旁摆一个字纸篓,将不要的纸丢入其中;会有专门收字纸的人定期上门,将字纸倒进贴有“敬惜字纸”红条的专用箩筐内,再用扁担挑到专门修建的“敬字亭”去焚烧。新社会这些“四旧”全破掉了,别说“敬字亭”,满教室常常连个字纸篓也找不到。
不过,这些字纸被折成小飞机,得以一飞冲天,也算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去处,料想那造字的仓颉老祖在天有灵,也不会特别生气的吧。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民用航空事业还没有面向国内大众,在人们的观念里,飞机基本上不是交通工具,而只是战争武器。虽说20世纪三四十年代援华抗日的美国空军名将陈纳德及其飞虎队,当时的孩子们没人知道,那些空战史上的精彩场景被当时的特殊政治背景遮盖了;但五十年代抗美援朝战争的余波却还在一些电影和样板戏里激荡,当时孩子们流传很广的一本小人书,就叫《战斗英雄杜凤端》。
那时的男孩女孩,都在纸飞机的机翼上用铅笔和蜡笔画上志愿军空军的五角星标志,有的还在机身画上机关炮,想象自己像杜凤端一样飞上蓝天痛歼美帝,心情非常豪迈。而纸飞机的飞行特点,也时常很给这种豪迈提气:有的扔出去,会在空中急停,然后或盘旋俯冲,或来个鹞子翻身,仰飞侧飞,其机动灵活惊险多变,绝对超越现在有些空中特技表演,地面上的欢呼叫好也十分鼓舞士气。
不知是谁,还发明了飞机撒传单的花样:撕些碎纸片,写上“美国佬投降吧”一类口号,夹在机身里一起抛上天,待飞机空中翻转,满天纸屑飞舞,地上的欢呼更是像过年一样——
永远没人知道,那碎纸片的正面,也许就是一张不及格的考卷。
P45-48
人,最单纯的是童年;童年,最关心的,是玩儿。
许多玩法,是没有代际之分的。比如盛行于“70后”童年的折纸,不少“80后”们也都动手玩过,至今仍记得几种折法。再比如类似吹肥皂泡、捉小动物、堆雪人、过家家等天然质朴的游戏。在喜欢动漫和电子游戏的“80后”“90后”乃至“00后”们的成长记忆中,也大都不会陌生。
所以无论你是几零后,孩提时代那些片光零羽的美妙童趣,你都不难从这本书中找到。
游戏是相通的。孩子的玩,都有共同点:无论玩什么,玩的形式如何进化,游戏的骨子里,类似“小纸炮”“邮包炸弹”里的调皮,“彩虹船”“打灯笼”里的创意,“抬花轿”“翻绳”“找朋友”里的温馨,“跳皮筋”“拔老根儿”“撞拐”里的争强好胜等,都是游戏的精髓,由此才有了游戏的魅力,童年痴迷,没齿难忘.
游戏是有传承的。在中国,鸡头里剥“秦桧儿”、蟹壳里捉“法海”。这类源于典故和传说的儿戏,已不知流传了多少年;唤“水牛儿”、诱蝙蝠的童谣,也不知传唱了多少代。游戏的方法世代相传,年龄小一些的孩子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不断向大一拨的孩子学习,比如折纸的方法。照手影的方法,招“老子儿”的方法等。有些玩具,也是大孩子传给小孩子,小孩子长大传给更小的孩子。比如“5。后”哥哥传给“60后”弟弟的一把弹弓、“60后”姐姐传给“70后”妹妹的一副羊拐,都成了他们珍藏的童年纪念。
游戏会不可避免地染上时代色彩。如今“90后”们正在打人社会,“00后”们依次告别童年,“10后”们也已预备跨进校园了,而作为他们的前辈,越来越不爱说自己是几零后的“50后”“60后”和部分“70后”们,则不妨以一个“80前”的模糊概念来笼统冠称。“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是时代加给“80前”们的定语(甚至部分“80后”对此也曾耳熟),他们的童年同样也曾经“玩在红旗下”,他们的玩,也因此染上了一些“红色”的特征一一
“红旗”,最早特指新中国的五星红旗,凝聚着鲜血和战斗的色彩。那时的幼小心灵中,蓝天下的红色凝重、神圣。红色使那时的儿戏充满斗志:挖“知了猴”当作地道战,抽陀螺变成抽汉奸,手里崩弓枪的子弹,齐刷刷一起射向银幕上“该死的敌人”。
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系上红领巾,激昂悲壮的红色从高扬的空中飘降到胸前,于是有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义务,和长大后“建设祖国,保卫祖国”的使命。由此,儿戏成了学习之余的副业,书包里的废纸、铅笔盒里的文具也都成了课余游戏的取材对象,折纸的样式从纸船到军舰,玩尺子的内容从抓特务的匕首到直升机,玩得越来越志存高远,越来越有知识含量。 “阶级斗争”一度成为“让红旗不变色”的主要手段,曾经的“红领巾”变成红臂章,少先队员们也跟着当了红卫兵的哥哥姐姐们改叫“红小兵”,很多传统的、温馨浪漫的游戏被扣上“四旧”或“小资”的帽子一夜间消失,“武器”和带着火药味的玩法流行起来,洁白的雪人也被妖魔化成各类丑陋的政治假想敌。
对于“80前”的那些孩子来说,游戏的逐渐政治化,并没有降低玩的兴致,反而使他们感到玩得更有价值,玩得更充满激情。那个时代孩子们的较为不被关注,反倒使这些孩子们获得了更多的游戏时间和空间。那时的物质匮乏,也使他们开动脑筋,对各种自创游戏钻研得更加深入,玩得更加具有创造性。那时工业和科技尚不发达,城乡差别不太明显,所以那个时代的玩,也都比较贴近大自然。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蓝天,已是今天人们眼中的奢侈品,慢生活,也越来越成为人们追求的时尚。这些有关“那时”儿戏的散文,是作者在新闻工作的紧张间隙写出的,曾在一些报刊上连续刊载,获得过广大“80前”读者的厚爱,也曾引起过不少“80后”“90后”们的好奇与模仿。在此结集出版,希望不同年龄的人们都能从中读出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份童心和快乐,在繁忙的当代生活之余起到一定的减压作用。也希望其中带有的特殊时代印记,能够成为共和国成长记录的一部分。
《那时儿戏(精)》是一部记录北京城20世纪六七十年代儿童游戏的散文集,笔调轻松愉快。作者王旭不仅详细描述了那时的游戏、玩具,而且笔端充满对美好时光的追忆和留恋,伴随着淡淡的怀旧的甜蜜忧伤。配以精美的插图,图文并茂,非常具有可读性。
作者描述的那个年代流行的游戏、玩具,感觉很亲切,因为其中流淌着北京城的调子,有一种北京胡同的气息和氛围。
《那时儿戏(精)》是一本怀旧意味浓郁的散文集,由八十多篇轻松的小文章连缀而成。作者王旭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在这个城市生活了50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依恋。每当看到孩子在街边玩耍,都会勾起他对儿时记忆的无限遐想。于是创作一系列有关追忆童年,祭奠逝去的美好时光的文章。作品完成后部分章节曾在北京多家报刊连载,掀起了一股“忆童年”的热潮。
本书以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少儿游戏为观照对象,作者于怀旧中择要介绍了几十种儿童传统游戏,如跳绳、跳房子、滚铁环、弹杏核、过家家、丢手绢、摔跤、坐冰车、纸飞机、糊风筝等,从中可感受到古老而浓厚的首都文化氛围,并进一步体认到儿童游戏对中华文化传承的意义和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