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东:阿拉伯国家的战争与和平
申办以色列签证的奇特经历
应该说,我们驻开罗记者站工作正式展开,是从申办以色列签证开始的。大多数阿拉伯国家至今还与以色列处于敌对甚至是交战状态,只有埃及和约旦是例外,这两个国家和以色列先后建立了外交关系。要往返以色列和众多阿拉伯国家进行采访,开罗是个最好的选择,因为从地理上看,埃及与以色列接壤,又位于阿拉伯世界的中心地带;从政治和外交上讲,几十年来埃及都是阿拉伯世界当之无愧的领头羊,有关中东问题的国际谈判、阿拉伯国家首脑的交流,开罗自然是首选之地。
中东问题的核心是巴以冲突,我们关注的重点无疑也在巴以地区。因此,来到开罗后,立足未稳,我们就开始筹划着去办理以色列签证。我知道,去那里的次数肯定少不了,决不能等到有事情发生了再去办签证,一定要未雨绸缪,因为那里或迟或早,注定会发生些什么,这似乎就像老天迟早会下雨一样顺理成童。那时我们的记者站甚至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我们初来乍到,还都暂住在旅馆中,办公室用房尚在找寻中,但毫无疑问,办理以色列的签证是当务之急。
申办以色列的签证有可能会比较麻烦,对此我们早有心理准备。既然是相互仇视、互存戒心的国家,在埃及办理以色列的签证应该不太容易。事后证明我们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找到以色列驻开罗使馆竟然也费了相当的一番周折。按照我们通常的理解,使馆都是独立的建筑,大国的使馆是栋宏伟的建筑,小国的使馆好歹也有栋别墅,至少要在当地地标性的大楼里租几间办公室,房顶上必然有自家的国旗迎风招展。
但以色列驻开罗使馆不是这样。
去之前,我们被告知,使馆就在尼罗河边上的一栋大楼里,过了横跨尼罗河的大桥,使馆也就到了。我们虽然是初来乍到,但对尼罗河上面的这座大桥还是清楚的,于是信心十足地“杀”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我们围绕着尼罗河大桥转了三圈,找遍了周围几乎所有可能会用作使馆的地方,都始终没有发现以色列使馆。当我们经过一路打探、历经千辛万苦,最终踏进使馆时,都禁不住脱口而出:“怎么会是这里呢?”
埃及是首个与以色列建立外交关系的阿拉伯国家。但是外交关系的建立并不意味着这两个在短短30多年里就经历了4次战争的国家从此新仇旧恨一笔勾销、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尤其是要让普通百姓在心里接受对方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时的埃及总统萨达特虽然通过埃以建交迎来了和平,迎来了经济发展的空间,但是也引起了极端分子的仇视,不久他就遭到了暗杀。所以才有阿拉法特说过的话:正如战争是一种冒险一样,和平也同样是挑战和冒险。
以色列十分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因此在设立使馆的时候他们有自己独到的设想:不租大厦,更不盖自己的大楼,偏偏一头钻进了普通百姓的居民楼,租用了民房,而且楼层要在中间位置。因为这样的话,使馆遭到炸弹袭击的可能性自然就大大减少了。据说这难坏了当初来建立使馆的以色列先遣人员,因为心理上的隔阂让很多埃及房主不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
以色列的国旗就飘扬在这座居民楼的楼顶上,但位置隐蔽,很不起眼,很难被来往的人们看到,真不知道这样做是出于疏忽还是有意而为。使馆的设立在一定程度上会给大楼里其他住户的生活带来不便。因为大楼四周军警密布,大楼所在的小巷口修建了岗楼,停放着装甲车,架设着机枪,旁边是吐着舌头的警犬。往来的陌生人都要接受盘查,进入楼内还要经过一道安全门的探测,然后打开背包,接受安全人员的严格检查。大楼里有一部电梯是专门通往楼上的以色列使馆的,其他居民不得使用。P4-6
2016年3月,当我坐在电脑前,准备记录一些当年在中东地区工作的经历和感触时,人却身在美国,在位于芝加哥市中心的寓所。而这时候,我作为中央电视台的一名驻外记者,在美国已经工作了五年整。
这是我在国外工作的第二个五年。20世纪末的1999年,我和同事梁玉珍老大姐一起,作为央视驻外记者来到了埃及,建立起央视在中东地区的第一个记者站——开罗站,并一直工作到2004年年初。
此时,早春三月的芝加哥,乍暖还寒,窗外的残雪随处可见。不远处,烟波浩渺、一望无际的密歇根湖开始解冻。夕阳下,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在街道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透过紧闭的窗子,都市的喧嚣声声入耳。
望着窗外的景色,我的心绪悠然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中东,那个我曾经工作和生活过五年多的地方。此刻的开罗应该是旭日初升吧,办公室楼下静静流淌的尼罗河又该是波光粼粼、船帆点点了。凭窗远眺,那座历经5000年历史的金字塔,不知道又要第多少次迎来日出朝霞。飘进窗子的,应该是清真寺大喇叭送来的高昂的宣礼声了。而此刻,在巴格达,在耶路撒冷,在贝鲁特,在大马士革,那些我曾经去过的地方,那里的老朋友们,还有那里从未谋面的人们,还都安好吗?
真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个遥远如天边的地方,那段像梦一样经历过的五年,竟然还是这样清晰地刻在脑海里,这样的刻骨铭心,甚至超过了在美国同样的五年工作生活。也许是因为那里的人民太过淳朴,也许是因为那里发生的许多事情太富有冲击力了!伊拉克战争,巴以冲突,自杀式爆炸,定点清除,核危机,空难,地震……耶路撒冷,加沙地带,巴格达,大马士革,贝鲁特……卡扎菲,阿拉法特,沙龙,佩雷斯,穆巴拉克……
五年多的时间,作为中央电视台驻中东地区的记者,我和我的同事报道了这些事,去了这些地方,见到了这些人。
当我结束在中东地区的工作,转道法国回国时,曾经很有感触地对到机场接我的朋友说,在巴黎可真舒服啊,朋友笑笑说:此言何来?你不是才下飞机一个多小时吗?
是啊,一个多小时的印象已经足以令我在心理上感受到冲击。巴黎街头,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绿树成荫,见不到端枪的士兵盘查行人,见不到装甲车隆隆驶过,更没有街垒旁的浓烟和燃烧的大火。这对我来讲,相比那些在中东地区早已习惯的景象,反差实在是足够大了。
前不久读到阿拉法特夫人苏哈的回忆录,她在写到离开巴勒斯坦来到巴黎生活的感受时,竟然也有这样几句话:“在这里我有一种奇怪的自由感……我最先发现的是,大街小巷没有军队,因为我习以为常的是,天天目睹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在十字路口……”看来,不仅仅是我,很多人在中东地区生活工作过一段时间以后,都会产生一种全新的感受。和平与自由,对于生活在这个地区的人们来说,竟是这样的新鲜,这样的出乎意料。
长久以来,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的恩恩怨怨,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的冲突,使整个中东地区动荡不安,而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争端又是其中的核心所在。一些大国在这里的角逐更让这里以及整个世界不得安宁。在这里,和谈天天在进行,却依旧冲突不断、流血不断,自杀式爆炸事件的出现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中东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敬而远之,却成为全世界新闻记者趋之若鹜的地方。因此,当中央电视台提出要打造世界级大台,开始在世界范围内设立驻外记者站的时候,这里自然而然地成了排兵布阵的重要地区。
1999年,作为较早设立的驻外记者站之一,我们在埃及首都开罗扎了根。当时在中东地区,开罗还算得上是个相对平静的地方。我们虽然身在开罗,但关注的热点始终没有离开周边那些新闻不断的热点地区,五年多的驻外生涯,我们就是在这些地方跑来跑去,用最快的速度把各个地方发生的事情尽快告诉国内的观众。
现在,中央电视台已经陆续在非洲、西亚地区设立了十余个记者站,而那些年,开罗是中央电视台在整个中东和非洲唯一设立记者站的地方,我们也因此兼顾了整个非洲地区重要新闻的报道任务,报道范围覆盖了东起伊朗,西到摩洛哥、突尼斯,北到土耳其的广大地区,而向南则包括了整个非洲大陆,直到数千公里之外的津巴布韦、南非。地方广,热点多,那五年,既是蛮辛苦的五年,也是蛮有收获的五年,更是工作生活中充满刺激的五年,让人留恋,难以忘怀。所以,我一直想写出来一些文字,和大家分享那些难忘的日子,难忘的经历,告诉大家那几年我在中东动荡世界里的真实感受。
刘茁野著的《中东纪事》介绍:1999年至2004年年初,作者作为中央电视台驻外记者奔赴埃及,参与了开罗记者站的建立。常驻埃及的5年,作者和同事报道了很多重要历史事件,包括伊拉克战争、巴以冲突、以色列从南黎巴嫩撤军、土耳其地震、阿尔及利亚地震、海湾空难等;采访了很多历史见证者,包括中东地区各国领袖,也包括很多在战争中挣扎的平民百姓。
精彩刺激的五年,使作者感触颇多。十几年后,作者用文字抒发出那几年身处中东动荡世界里的真实感受,与读者分享那些难忘的日子,难忘的经历。
现在,中央电视台已经陆续在非洲、西亚地区设立了十余个记者站,而那些年,开罗是中央电视台在整个中东和非洲唯一设立记者站的地方,我们也因此兼顾了整个非洲地区重要新闻的报道任务,报道范围覆盖了东起伊朗,西到摩洛哥、突尼斯,北到土耳其的广大地区,而向南则包括了整个非洲大陆,直到数千公里之外的津巴布韦、南非。地方广,热点多,那五年,既是蛮辛苦的五年,也是蛮有收获的五年,更是工作生活中充满刺激的五年,让人留恋,难以忘怀。所以,《中东纪事》的作者刘茁野一直想写出来一些文字,和大家分享那些难忘的日子,难忘的经历,告诉大家那几年我在中东动荡世界里的真实感受。